歸鴻落雪 作品

燒烤

第二天一早,韓清肅被林木寒從溫暖的被窩裡拖了出來。




韓清肅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帶著沒睡醒的痛苦道:“祖宗,我剛睡著。”




“已經早上六點了。”林木寒單手將他摟進了懷裡,低聲道,“哥,說好今天要去找工作的。”




“明天再說。”韓清肅把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聞著他身上清爽的洗髮水的味道,“你大早上洗什麼澡……困死了。”




“想做,忍住了。”林木寒坦誠道。




“我靠。”韓清肅笑罵了一聲,閉著眼睛偏頭嗅了嗅他微溼的頭髮,親了親他的脖子,“再睡會兒。”




“不行。”林木寒出乎意料地冷酷。




韓清肅一邊摩挲著他的腰,一邊長長地嘆了口氣。




“哥,你以後用這個手機。”林木寒拿走了他的手機和身份證,給了他一部嶄新的手機,連帶著他身上僅有的現金也全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林木寒,你知道現在是法治社會吧?”韓清肅大為不解,“我要是真想跑,沒身份證和手機你照樣攔不住我。”




“嗯。”林木寒點頭,“但是會很麻煩,而你懶得處理這些事。”




“……”韓清肅被他氣笑了。




還真讓他說對了。




“三天。”他指著林木寒說,“你給我等著。”




林木寒微微一笑。




他在韓清肅面試的公司樓下等人,半個小時候韓清肅黑著臉出來,嘭得一聲關上了車門。




林木寒挑眉,啟動了車子。




“媽的一群臭傻逼。”韓清肅罵罵咧咧,“一群什麼東西也敢對老子說三道四。”




完全在林木寒的意料之中,他道:“哥,別和人家打架,我沒錢撈你出來。”




這就是赤|裸裸的嘲諷了。




第二家公司韓清肅出來時沒罵人,但臉色黑得像鍋底。




他忍了一路,還是沒忍住對林木寒道:“一個月只給兩千八的工資,績效不達標還他媽倒扣錢,這破公司為什麼還能招到人?”




“因為找不到工作的大有人在。”林木寒遞給了他一個撕開的麵包,“吃點墊墊肚子。”




韓清肅咬了一口,劣質的香精讓他擰起了眉,他拿起旁邊的礦泉水灌了一口,才勉強嚥下去,他轉頭看向林木寒:“你一個月工資多少?”




“我們幹這個不固定,運氣好的話一個月能掙一萬多,人少的話有時候三四千都掙不出來。”林木寒降下車窗點了根菸,“哥,咱倆房租對半分一人一千五,伙食費我算你五百,水電三百,其他的我不給你算進來,兩千八的工資差不多夠你花了。”




“沒轉正一千九。”韓清肅拿過了他嘴裡的煙,“別算了,我怕我承受不住找條河跳進去淹死自己。”




林木寒笑了笑。




他帶著韓清肅跑了一整天,韓大少爺從一開始的罵罵咧咧到後面偃旗息鼓,他進面試公司臭著張臉活像哪位領導下來視察,氣勢和壓迫感十足,出來時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很顯然大少爺耐心耗盡,但還在和林木寒置那口氣,死活不肯鬆口。




林木寒瞥了一眼他手中揉皺的簡歷,開口道:“哥,今天先到這裡吧,我們回家。”




韓清肅叼著煙道:“在外面吃吧。”




林木寒隨便在找了家便宜的燒烤店,兩個人坐在窗戶邊,爐子裡的木炭燒紅泛著白色的灰,串上的肉滋滋冒著油飄著香味,林木寒給他倒了酒,又給自己倒上。




“哎,開車。”韓清肅提醒他。




“沒事,這裡離家近,我們走回去。”林木寒給自己倒滿。




“你他媽胳膊還有傷。”韓清肅拿著籤子指著他的胳膊。




林木寒扯了扯嘴角:“死不了。”




韓清肅懶得再管他,喝了口酒看著外面匆匆忙忙的行人和天上飄下來的雪花,在昏黃的路燈下模糊成了副晦暗的畫。




“知道我為什麼來蕪城嗎?”韓清肅問他。




林木寒搖了搖頭。




“我媽臨死前說想回來看看。”韓清肅說,“但她沒法回來,我就先回來替她看看,結果車走半道她沒撐住那口氣,死了。”




林木寒沉默了一瞬:“怎麼不坐飛機?”




“……靠,你有沒有點同情心?”韓清肅瞪他。




“飛機快。”林木寒說。




韓清肅不想搭理他。




林木寒給他倒上酒,挪了挪桌上的碟子,說:“我一歲的時候我媽就再婚了,我一直以為她死了,我考上A大那年,她突然又出現,給了我一千塊錢的紅包,後邊兒跟著一對龍鳳胎,說他倆明年高考,讓我幫忙輔導輔導,也考個A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