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戶陳公 作品

第15章 江北錢糧大總管

 “老江,老江?”王蘊在旁叫道。 

 “啊,啊,叔仁兄。”江卣收回了目光,應聲道。 

 “昨日興公兄來我五兵部與我長談了。”王蘊說著,端起酒盞,自呷了一口酒道。 

 江卣夾起一片竹筍,塞入口裡,邊嚼邊問:“哦?孫博士對當下局勢可有何見解?” 

 “他對太尉之病情很是擔憂啊。” 

 “唉,誰又不擔憂呢?”江卣有些洩氣道:“太尉在,誰又敢覬覦我們江北四州?前日有從洛陽回來的手下報太尉已是病入膏肓,甚至無法言語,也不知是真是假。” 

 “興公兄有意讓長公子此番去洛陽,掌四州之事。” 

 “啊?”江卣聞聽此言,手一哆嗦,筷子掉落桌上,“這當然好,只是長公子未及弱冠,小小年齡,這與大晉祖制不符啊……再說,他能擔起此重任?” 

 “哈哈,無妨,無妨。”王蘊笑著擺手,壓低聲音繼續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待長公子到了洛陽,就不是朝廷所能左右得了的。” 

 “那感情好啊,我巴不得由長公子接管四州,但他畢竟還是年幼。” 

 “說實話,我也不是很熟知長公子,但興公兄對他卻很是看重,以為大才,畢竟他為長公子師尊十年,熟識之。” 

 “孫博士江左第一文宗,看人應是不會錯的,但總之還是有些荒唐……” 

 “荒唐什麼?”王蘊又端起酒盞喝了一口,用手抓起一把炒蠶豆,邊吃邊道:“太尉碧血丹心,以身許國,你我深受太尉大恩,輔佐少主上位,不該拼了這把老骨頭嗎?” 

 雖然漫不經心的話語,聽到江卣耳朵裡卻如晴天霹靂一般,振聾發聵。 

 江卣心中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趕忙從座榻中站起身來,躬身一揖到地,鄭重道:“叔仁兄,恕卑職愚鈍,為報答太尉知遇之恩,卑職是萬死不辭!” 

 “哎哎哎,又卑職了,快坐,快坐老江。”王蘊擺手淡淡地道。 

 待江卣坐下後,神色已是一掃陰霾,興奮道:“少主在朝堂有太后、孫博士,在外有你我等老臣傾力輔佐,莫說是江北四州,就算是帶上冀、幽、並等州也不再話下。” 

 “太后,咳咳,”王蘊差點被蠶豆卡住嗓子,“前日晚,太后還單獨召見了我,說要是不把長公子帶回建康,要夷我三族呢。” 

 “這……”江卣又緊張了起來。 

 王蘊淡淡地道:“我以與興公兄表明心跡,即便是夷三族,也不能讓太尉辛苦打下的半壁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如此大義凜然,但又平淡地說出來,令江卣肅然起敬。 

 他面色凝重,在座中弓起身子,拱手道:“叔仁兄高義!我是不及萬一,唯有誓死效力於少主麾下,別無他求!” 

 “退一步講,若是太尉有所不測,長公子上位,首要是穩定人心,這就缺不了你這個財神爺的鼎力相助嘍。”王蘊眯眼看著江卣道。 

 江卣正色道:“但憑少主一句話,我定當傾盡所有!” 

 “善!來,老江,你我共飲此杯,一求太尉安然無恙,二保少主撐起江北大局!”王蘊端起酒盞來,朗聲道。 

 江卣趕忙端起酒盞,二人仰脖一飲而盡。 

 王蘊執箸敲擊著身前的銅盞,用沙啞渾厚的嗓音清唱了起來,“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旁邊江卣不假思索,嗓音高亢接了下來, 

 “同敵愾兮,共死生。” 

 二人一起唱道:“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兒。 

 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這是他們在淮北追隨陳謙征戰十餘載,經常唱的軍歌。 

 這是凝結了血與火的戰鬥友誼,無數次的衝鋒陷陣,金戈鐵馬,生死與共的同袍,才能唱出來的歌。 

 次日晨,江卣親自將王蘊、陳望等人送出歷陽城,在北面十里長亭依依惜別。 

 朝廷宣慰儀仗隊伍浩浩蕩蕩一路向北,五日後抵達淮水沿岸第一重鎮——壽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