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換盞 作品

盛夏背鰭

 可祝留怎麼都沒想到的是,在她流產前的兩個小時趙正言正在威脅項逢,誓要將這盆髒水潑到他的頭上。棋盤上僅有黑白二色,卻能攪動重重機關,羅織層層殺意,這就是座被圍困的死城。

 祝留的指尖在純白的被子上輕輕點著,指甲淡粉裡透著青白,像雪山玫瑰的外瓣。“這個項目本來是煥顏和tizano由第三方牽頭進行的合作,其間隱情,賀總不會說自己完全不知曉吧。”

 “我當然知道趙正言存了搞垮tizano的心思,但他也是下了血本,這次的第三方在珠寶界聲譽極隆。商場上瞬息萬變,一昧退讓可不是我的習慣。”說罷賀驍勾唇笑了笑,還舔了舔嘴角,拿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祝留,“誰怕誰呀?這不,陪了夫人又折兵的可不是我。”

 早在當年還是延城鉅富的陸寬被搞得鋃鐺入獄時,賀驍就徹底看透了趙正言,所以在第三方提出要讓兩公司合作時,即便公司不少管理層都覺得奇怪並且反覆確認,他卻並不意外。他知道趙正言的手遲早要伸向tizano,那個男人野心之大、心思之深、手段之狠,世所罕見。

 賀驍不想避,他深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祝留嗤笑一聲,頰側的一縷黑髮隨著她說話而輕輕顫動,“東窗事發完全是機緣巧合,他百密一疏,這也值得開心嗎?”

 賀驍怒從心頭起,“怎麼?事到如今你還替他說話?”

 祝留淡淡道:“我是說給我自己聽的,我一直以為我就算不屬於天賦異稟,也算事業有成。但這次的事情告訴我,四年的經營其實什麼都不是。作品淪為商戰工具,有害物料差點投入市場。老闆精心佈局,功勞苦勞都沒看得起。同事位置擺得正,一心只做打工人,為了飯碗奔忙,不想說也不敢說。”

 祝留頓了下繼續說:“這麼看來我這四年真是失敗啊。”最後一聲嘆息幾不可聞,像是風推棋子婆娑過棋盤的聲響。

 賀驍看著她,突然注意到她的嘴唇有點幹,像盛夏海豚躍出水面那一瞬被日光暴曬的背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