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生 作品
第 59 章
“李皓給的吧。”程簡寧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神色嚴肅地叮囑說:“以後技術組的人給的糖別隨便接,他們研究了好多奇奇怪怪的口味,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口味,到處拿人做實驗。”
他一臉慘痛,顯然做過試驗品。
宋南星頑強地吃完了棒棒糖,吸吸鼻子,擦乾眼淚,感覺沉重的心情確實輕鬆了許多。
“宿舍在哪?我們先去宿舍吧。”
程簡寧帶他去了宿舍。
收容中心的宿舍環境不錯,一室一廳帶廚衛,統一的原木風裝修,佈置得還挺溫馨。
程簡寧說:“要是還缺什麼生活用品,每個月十五號可以找後勤申請。食堂在宿舍對面,二十四小時供應。食堂旁邊是娛樂室,有健身房棋牌室……”
宋南星癱在沙發上,喃喃說:“環境比我想得好。”
程簡寧和他癱在一塊:“還不錯吧,就是時間長了會有點無聊。”
*
宋南星在收容中心住了下來。
楚胭給批了假他暫時不用出任務,交換中心那邊因為額頭的角暫時沒辦法正常上班也請了假,他就整天就待在宿舍裡打遊戲看劇,肚子餓了就去食堂找吃的,還認識了幾個執行組的同事。
大家在中心都比較放飛自我,沒有遮遮掩掩。
宋南星在這幾天裡見過拖著壁虎尾巴的,六條手臂的、頭上開花的……同事們長得一個比一個特立獨行,很大程度安慰了他頭上忽然長角的不安感。
他額頭的小角被同事們一襯,都顯得正常了許多。
心理上的壓力小了,宋南星就聽取了李皓的建議,給自己預約了心理諮詢。收容中心的心理諮詢很搶手,預約都拍到三天後了。
今天程簡寧接了個任務不在中心,宋南星沒事幹,決定回一趟幸福花園。
布偶兔子、小章魚還有木偶都在家,他出門太久了不太放心。
宋南星穿了件帶帽子的衛衣,偷偷摸摸回了家。
為什麼說是偷偷摸摸呢,因為他不想讓沈渡發現。
這幾天他一直在微信上跟沈渡聊天,聊得不多,只說自己在出差非常忙,什麼時候忙完,取決於他什麼時候做好準備面對沈渡。
今天他只打算回家看一眼,不見沈渡。
宋南星輕手輕腳地開門、關門。不知道401的門剛關上,隔壁402的門就打開了。
他剛進屋,布偶兔子就從沙發上跳下來,仰起頭紅眼睛擔憂地看著他,顯然已經注意到了他的變化。
家裡只有自己,宋南星把帽子摘下來,蹲下身把布偶兔子抱起來,說:“別擔心,只是長了個角而已。”
布偶兔子的紅眼睛暗了暗,小心翼翼地跟他蹭了蹭臉。
宋南星抱著她去臥室,魚缸裡的小章魚游出來,黏糊糊地趴在他頭頂,觸手好奇地伸長碰
()他的角。
冰涼溼潤的腕足末端繞著角輕輕捲起來,腕吸盤貼在角上收縮,有種怪異的嘬吸感。
宋南星頭皮一陣發麻,飛快把小章魚從頭頂捏下來,不讓它碰自己的角。
小章魚八條腕足在空氣裡扭動。
這時木偶慢吞吞從臥室裡出來,抱住了宋南星的腿。
宋南星堅定地推開小章魚,蹲下身摸摸它的頭。結果木偶竟然也對他的角感興趣,伸出手指摸了摸。
木偶的手指非常粗糙,凹凸不平的木質手指在小角表面蹭過,宋南星渾身都有種過電的怪異感覺。他猛地站起來,捂住額頭的小角,嚴肅地下了禁令:“角不可以隨便摸。”
木偶扁了扁眼睛,做錯了事一樣垂下頭。
小章魚無精打采地啪嘰攤平在木偶頭頂。
只有布偶兔子又和宋南星蹭了蹭臉,像是在安慰他。
宋南星轉進臥室拿筆記本電腦和換洗的衣物,被禁止摸角的木偶和小章魚亦步亦趨跟在他身邊,眼巴巴地盯著他額頭的小角。
它們目光太直接,宋南星被看得怪怪的,又帶上了衛衣帽子。
把要的東西收進行李箱裡,宋南星剛出臥室,門鈴忽然響起來。
宋南星動作一頓,連呼吸都屏住了。這個時候除了沈渡,不會有其他人來敲門。
可能是剛才不小心動作大了些,沈渡聽見動靜才來敲門。
宋南星沒應,想裝作家裡沒人矇混過關,結果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響,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給了沈渡備用鑰匙,但這時候門已經打開,他再躲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慌亂地用力扯了扯衛衣帽子。
沈渡從門外進來,看見屋裡的人驚訝出聲:“星星?”
宋南星心虛地眼睛四處亂飄,不敢看他,小聲“嗯”了聲。
沈渡換了鞋進來,一步步走近:“不是說出差了?”
他站在宋南星面前,垂頭看他,平時非常溫柔的人莫名生出了幾分強勢的感覺。
宋南星忍下了又想拉衛衣帽子的衝動,底氣不足地說:“嗯,有重要的東西忘了才回來拿,馬上就要走,所以就沒跟你說。”
“你這幾天都很少回消息。”沈渡說。
他伸出手像是想摸宋南星的頭,宋南星一驚,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沈渡伸出來的手頓時滯在半途。
宋南星抿唇,想解釋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沈渡看著他欲言又止的為難模樣,眼神閃了閃,說:“星星,你是不是後悔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你最近在躲我。”
詢問語氣依舊很溫和,但還是難以控制地洩露幾分難過。
他垂眸注視著宋南星,像是在等待他的答案。
一旦答案是“是”,那他就會有分寸地歸還鑰匙,尊重宋南星的意願退出過於親密的範圍。
——這是宋南星從他眼神中讀出來的。
“沒有後悔。”宋南星一個字一個字地
說。
他為難地咬住口腔內側的軟肉,左右搖擺,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自己的怪異。
“那為什麼躲我?()”沈渡像是鬆了口氣,垂眸注視著他,耐心等著他的解釋。
宋南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乾脆自暴自棄地拉下了衛衣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