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酒 作品

第 65 章 溫泉碎渣





“泡的時間有些長了,有沒有不舒服?”




宋離從水中站起來難免覺得身上重又無力,卻還是搖了搖頭:




“沒有,身上暖了很多。”




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暗,李崇只叫了宋才一個人進來伺候,卻指了指剛剛換上中衣靠在軟塌上歇息的宋離:




“去伺候督主吧。”




他的頭髮也沒有溼,此刻換上衣服放下頭髮便沒什麼事兒了,倒是宋離頭髮還溼著,宋才秉承著沒有嘴只有耳朵的態度仔細幫宋離打理的頭髮。




李崇看出他累了,上午本就折騰,這泡溫泉也耗精神,更何況剛才他還...估計這會兒他手都是酸的。




李崇給人裹了厚實的大氅,仔細蓋住了他的頭髮這才扶著人回到了側殿,還不到晚膳時候,但是中午吃的那點兒湯水不頂飽,他現在五臟廟就已經叫囂了起來:




“你餓嗎?”




宋離一貫胃口不好,就少有餓的時候:




“中午你用的少,餓了吧?現在著人上晚膳吧。”




李崇面上糾結:




“我不喜歡喝粥喝湯。”




宋離心疼他,當下讓張衝著小廚房下些軟爛些的麵條來,他記得李崇喜歡吃麵食,他胃口也不大,兩人晚膳用的極為簡單,不過李崇倒是吃的比中午飽了。




晚膳後顧亭便過來給李崇的脖頸換了藥,上藥的時候傷口難免疼,李崇皺著眉忍著,用了藥後他還想看摺子卻被宋離攔了下來:




“不差這一日,剛剛受傷好好歇一天。”




這天大概是近些日子以來李崇躺下最早的一日了,以至於他躺在床榻外側都有些不適應,有些自嘲笑道:




“真是搬磚搬久了,閒下來就有一種內疚感。”




宋離用了晚上的那頓藥,漱了口才躺下,笑道:




“若是所有的皇帝都有你這樣勤政那可真是天下百姓之福了。”




李崇不敢壓著受傷的那一側,便側身面對著宋離,抬手隔著被子摟住了他的腰身:




“沒辦法,打工人的自覺,哦,對了,後日就是春闈了,明天你要不要出宮見見你弟弟?”




這春闈怎麼也算是個大考,宋離需不需要給許安定定神?打打氣?提起許安宋離還是有些張見的,畢竟上一面還是他剛剛解毒那會兒,但是思索片刻還是拒絕了:




“不見了,免得他緊張,明日我寫一封信著人給他帶去便好。”




躺下的太早,李崇現在毫無睡意,便拉著這人東拉西扯地聊著,這話題自然就扯到了許安的身上:




“哎,你說,你弟弟高中之後你希望他是入翰林還是外放做個父母官?”




宋離聞言好笑:




“這春闈的試都還沒考,你怎麼確定他就能高中?”




李崇是不是對安兒太有信心了些?李崇十分理所應當地開口:




“別的不




說,就說他上次寫的策論,他這個人我都用定了,便是榜上無名,也得給我加上去。”




李崇的語氣極其篤定,引得宋離都側過頭來看他,李崇知他是誤會了:




“別這樣看我,真不是因為你才給他走後門的,許安的策論是說到了我的心坎上,他看到了經濟的重要性,如今國庫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分發俸祿這些開支便不用說了,南境這才剛剛打起來銀子便如流水一樣劃了出去。




軍械糧餉需要銀子,賑災撫民需要銀子,這眼看著天暖了工部也能動工了,這修繕河渠也需要銀子,樁樁件件,動一動身子就是大筆的銀子要出去,每每想到那入不敷出的國庫,我都要愁白兩根頭髮。”




李崇說的是絲毫不誇張,他是真的為國庫那三瓜倆子擔憂,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儘快充盈國庫的銀子,沒有銀子再多的想法也是紙上談兵,空中樓閣,他總不能一缺銀子就找一批貪官殺吧?




宋離自然知道如今朝中國庫是個什麼情形,聞言心中的憂慮半點兒也不比李崇少,李崇見他擰眉,知他在病中,不願他多思,便將話題又扯了回來:




“所以許安在我這裡早就過了面試這一關,你不用有憂慮,閒來無事倒是可以想想將他派到哪裡好。”




銀子他會想辦法,他不願宋離身上不適還要和他操著這份心,宋離哪不明白他的心意?倒是也順著他的話開口:




“若是安兒真能高中,相比在京中入翰林院我倒更希望他能去地方補個缺,雖是外放,卻能實實在在做些事情。”




李崇瞭解了大梁如今的科舉的制度,知道這科舉出身無不以入翰林為榮,朝中更有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的說法。




一甲狀元一般授翰林院修撰是從六品,而探花榜眼則一般是授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至於再往後的二三甲的進士,第一個被擠破頭的便是成為庶吉士,若是不能做成庶吉士也多是希望能在京中做個京官。




畢竟在朝中有面聖的機會多,與朝中重臣的走動也多,外放出去的進士大多都是知府同知,縣令這樣的七品小官。




雖然看似是一方父母官,但是離朝廷十萬八千里,若是朝中無人提攜,怕是皇帝連有這號人都忘了,一個知縣幹到老的進士也不是沒有。




相比之下庶吉士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卻是天子近臣,可以幫皇帝起草詔書,隨侍奉講,這日日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的人自是不同,最是有可能在幾年之間平步青雲,包括內閣也多是庶吉士出身,甚至庶吉士都被稱為“儲相”。




李崇並未立刻應了宋離的話,而是沉吟了一下才開口:




“如今朝中選用進士入朝將最優秀的那一撥人留在了翰林,雖然不乏有一些對朝政真有真知灼見的,但是這些進士未曾下放到州府藩縣,不曾真的接觸過百姓,這就難免在處理朝中政務的時候徒有空言。




上面拍著腦袋做決策,下面的人卻無法落實,長此以往哪能不出問題?”




其實這治理國家和治理集團是一個道理,那




些直接入了內閣得了高位的庶吉士就彷彿是那種從未在基層幹過的高層領導一樣,想法是有的,也不乏有些好的,但是缺乏實際的落地性,常常是上面一個政令下來,下面的人根本做不到,只能變著法地滿足上面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