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酒 作品

第 20 章 督主下獄





“去看看是什麼人敲的,帶過來。”




李崇想到了剛剛回京還沒有見過年的王和保,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位大名鼎鼎的首輔剛剛回京,這幾年都沒有




()想過的鼓便被敲了起來。




小太監到了午門外才看到,這敲響陳情鼓的哪裡是一個人,而幾乎是整個御史臺,眼前的場面確實是有些大,這些個御史們各自抱著自己的奏本,如一條長龍一樣排隊入了宮。




與此同時在慈寧宮外拜見完的王和保也到了華清宮,這個換了芯子的帝王和這位位極人臣的首輔第一次見了面。




李崇八風不動,不曾冷落也不曾多熱絡,著人看座上茶,一雙眸光讓王和保都有些看不到底,王和保這才開始正視那些從京城送過來的信報,這個小皇帝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首輔一路回京辛苦,方才有人敲響陳情鼓,也不知是不是看著首輔回來了,正好喝杯茶等一等,聽聽這擊鼓之人所陳何事啊。”




一句話卻讓王和保隱約有些後悔在今日縱著御史上書,小皇帝已經開始不滿他掌權了,此事無異於加深他的不滿,不過李崇畢竟羽翼未豐,此事做都已經做了,後悔也沒有用,何況只要想到能一舉敲死宋離他便無法按捺。




御史臺的御史魚貫一樣地入了華清宮,屋內甚至都沒有跪下:




“陛下,臣督查御史史進率御史彈劾雲貴總督張朝理吃空餉,雲貴值守太監呂芳及直廷司督主宋離收受貪汙糧餉之罪。”




“陛下,臣彈劾直廷司督主宋離收受孝敬,買賣官職之罪。”




整個華清宮數今日最是熱鬧,李崇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淡淡開口五個字:




“證據呈上來。”




劉洪光將摺子遞了上去:




“陛下,首輔,這是張朝理和宋離手下徐順來往的密信,這上面清楚地寫著每年張朝理都借徐順之手收受侵吞的糧餉三萬兩。




這後面的銀票,正是今年還未送出的三萬兩銀子的銀票,臣已經派人到雲貴銀號查實,這銀票確實是張朝理的管家去銀號所兌。”




李崇捏著手中的信件看了好幾遍,他知道今天的這一幕並非偶然,而是王和保對宋離的發難,想要藉著張朝理一事扳倒宋離。




他不信宋離會對此事真的不知,但是這證據沒有直接指到宋離的身上,他心中其實並不太希望宋離真的拿了這三萬兩銀子。




況且,他掃了一眼這摺子,再看了一眼這烏壓壓站了一屋子的御史,心裡寒涼一片。




這些人怕不是真的將他當成一個只見到過宮城這四方天的井底之蛙了,以為他真的會認為宋離勢大到光憑他一個人便能保得張朝理在雲貴侵吞糧餉這麼多年。




這些御史們看著剛正不阿,不為強權,敲響陳情鼓,其實也不過是黨爭中最能見得光的棋子罷了。




他淡淡垂下眼簾,看向王和保:




“首輔如何看?”




“陛下,此信件不是偽造,臣以為當先行收押宋離和徐順,下旨將張朝理和呂芳押解回京,交由大理寺,御史臺,刑部協審,是非黑白定一目瞭然。”




張朝理和呂芳沆瀣一氣,侵吞糧餉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李崇早晚要處理這兩人,




所以將他們押解回京他是沒什麼意見的。




而徐順他想來不太可能置身事外,讓他猶豫的只有這個宋離,他來這裡這麼長時間,接觸最多的人就是他,算起來他們也只這兩日未見,他的腦海中的最後一幕還是宋離出這華清宮的背影,於私心他是不太希望這人真的和他相對。




而於公便是如今的朝局,直廷司是一個毒瘤,但是以王和保為首的文官集團便像是一大團吸了水的棉花一樣拖在大梁這艘巨輪的底下,不除不足以前行。




宋離,宋離,他回憶著那人每一次和他說話的神態和語調,似乎他沒有什麼不知道,那是一種一切盡在掌控的瞭然感。




那麼今日王和保對他的發難他是不是也提前知道呢?若是知道又會如何做?他深吸了一口氣:




“就依首輔所言,不過朕不希望屈打成招。”




大理寺和刑部人的人行動極快,得到了諭旨便立刻領兵包圍了宋府,而此刻的宋離對這一切都並未驚慌,只是靜靜地坐在廳堂中。




他披了一件厚實的披風,狐狸毛領襯的他的臉色越發蒼白,唇上更是絲毫血色也無,平靜地等著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進來,光是那一身的氣度誰也不相信他是即將要下獄的人。




“宋督主,這是陛下諭旨,還望宋督主不要做出什麼讓我等誤會的事,請吧。”




宋才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有這一招,宋離的身子如何經得住去大理寺的監獄走一遭?




“督主?”




宋離回過頭來,譏諷的唇角平和了兩分:




“這是王首輔給我的見面禮,不必驚慌。”




這是一間陰暗狹窄的牢房,只有一扇只有五根柵欄的窗戶,能透過一些微弱的光亮,四壁的牆上都是些已經乾涸變成黑褐色的斑駁血跡,牆角處一片髒汙,潮溼,陰冷,泛著腐爛發黴的味道。




整個牢房中只有一個用木架搭成的床,上面渾著已經腐爛了的稻草,還有那早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潮溼發黴的被子,牢房的門被大理寺卿親自推開,他神色有些幸災樂禍:




“宋督主我們這小廟比不得您的昭獄,還請多擔待。”




立在門前的人白狐披風墜地,瞧著這透著糜爛腐朽,死亡氣息的牢房面色未變,他壓住了胸口一陣陣上湧的咳意和越發腥甜的喉頭,聲音依舊寒涼帶諷:




“確實比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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