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神大白 作品

167. 第 167 章 千夫所指

起先,一切都很正常。




天未亮,柳寬起就起床了,洗漱過後,他依然嚴正衣冠……準備迎接今日份的口舌大戰。




事情依然沒有定論,帝王似乎也心累了,冷眼看著他們在朝堂之上據理力爭。




下朝後,柳寬起也甚覺疲憊,但他堅定自己的觀點,並沒有絲毫要動搖的意思。




是什麼時候,事情開始變得不正常的呢?是柳寬起的轎攆走過坊間主道時,他聽到了有老百姓在議論他的名字。




很奇怪,明明老百姓都是在讚美他的孝順與正直,甚至是英明,但是他就是覺得這些議論,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詭異之感。




柳寬起並不是什麼無名小卒,身為河東柳氏之人,又位尊如今大雍朝的刑部尚書,老百姓知曉他,議論他是正常的,畢竟他的名氣向來都不小,但這名氣卻沒有大到大街小巷都會將他作為主流議論的程度。




這就是最大的詭異之處……哪怕那些議論都是在讚美他,也遮掩不住這溢美之詞下邊隱藏著的波濤洶湧。




柳寬起坐在轎子內,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縱使是因為如今還在焦灼的案件,他也不應該擁有那麼多的關注才對。




如今坊間忽然刮起來的著一股吹捧他的大風,著實是反常,而事出反常必有妖!




柳寬起甚至隱約有一種預感,這似乎是在烈火烹油。




很詭異的,柳寬起忽然就想起了,《風俗通》中的某個小故事,以及其中的那一句“殺君馬者路旁兒也。”




道路兩旁觀看的人高聲讚美駿馬,使得騎馬之人更加洋洋得意,鞭策不已,想要展示駿馬之神氣,結果卻導致馬兒力竭而死。




故而為——捧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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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間爭執不休的風向突變,傾向於讚美柳寬起的第一時間,柳寬起就警惕了起來。




但是柳寬起身為刑部尚書,又是一個克己復禮,一貫以“克勤克儉,無怠無荒”要求自己的人,他案牘勞形,著實有些騰不出手去專門調查這坊間的議論紛紛。




更何況,後來他大抵又知道了一些內幕——左右不過是那些門閥士族抓住了發財的機會,在短短十來日內,就憑空搗騰起了無數黑賭坊。




想必是這些痴迷於阿堵之物的名門大姓、豪商巨賈想出來的旁門左道,為的就是迷惑世人,想要得到更多的銀子!




思及此處,柳寬起甚至冷哼了一聲。




但只半個月後,不過是一夜之間,坊間的議論竟發生了驚天逆轉!




柳寬起的轎攆再一次路過坊間主街道的時候,他所聽到的,並不是稱讚他正直與孝順的聲音。




而是一陣又一陣的、此起彼伏的、無休無止的,極其惡毒、兇狠,彷彿厭惡到了極致的詛咒和唾棄。




乍一聽那些不堪入耳的話的時候,柳寬起整個人都如遭雷擊,僵硬在了轎攆內,恍如一個了毫無生機的枯木。




柳寬起甚至在那些極端的謾罵、侮辱與詛咒中,聽到了好幾道熟悉的聲音,正是前兩日還在那茶樓酒館內大肆稱讚他的人!




終其一生,柳寬起都沒有聽到過如此極致的,彷彿是那憤懣就要從人的胸腔之中撕裂血肉,破皮肉而出的憎惡與恨意滔天的詛咒。




更遑論,對他發出這憎惡與詛咒的,分明就是前兩日還對他格外敬佩之人!




天上地下,不外如是!




柳寬起恍惚中,甚至有一種自己自天上失足落下,摔得粉身碎骨的錯覺。




這時候,柳寬起還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他的頭腦已經一片詭異的嗡鳴與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