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個哩嗝楞 作品

第七六一章 大善似無情


                 第二天,王言運動洗漱過後,開車帶著李大為和楊樹倆人,到昨天被許亞林稱為早餐最棒的八里街王記包子鋪吃了早餐,還給他們復原了一下昨天抓許亞林的情景,之後這才開車去了所裡。

  此刻的所裡已經熱鬧起來,高潮等人忙活一宿全回來了正在後院熱鬧著呢。王言開車跟在一輛黑色桑塔納後邊,一起進了所裡。

  不過那輛黑色桑塔納直接停在了後門位置,王言則是開進去,又找了個車位停下,這才和李大為跟楊樹一起下了車。

  三人受到了所有人的矚目,王守一笑呵呵的對著剛抓了兩個搶摩托的小賊得瑟一小下下的曹建軍說道:「現在的年輕人不得了,你昨天沒在,咱們所的新同志過來,吃個早飯就隨手抓了個省廳懸賞一萬的逃犯回來。」

  王言笑呵呵的走上前,挨個的給笑臉:「所長過獎了,年輕人容易翹尾巴,再誇兩句我可飄了啊。」說話的時候,他還撇了一眼曹建軍。

  這小子好大喜功、激進、小心眼、搶功勞、愛出風頭,但表現出來的也確實算是一名好警察。畢竟他是以警察這個身份,來出他的風頭,享受做警察的那種榮譽感,這是沒錯的。只是他作為一個人的性格有缺陷,導致這小子看起來有點兒煩人。

  王言沒什麼特別表示,只是禮貌的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你小子啊。」王守一虛點著王言,「我聽高所說昨晚就讓你們回去了,你們三個怎麼是一起過來的?」

  李大為接話了:「報告所長,我和楊樹昨天晚上在他家住的,他家房子大,離的近,所以我們倆就租了他的房子。」

  「團結同事是好事,不影響你吧王言?」

  「所長,他自己一個人住害怕,我們這也算是照顧他呢。」

  「李大為你這個嘴呀,讓你說話了嗎?哪都有你。」王守一瞪眼呵斥,而後變臉,笑眯眯的樣子看向王言,那叫個和藹可親,「不影響吧?」

  看著臉都扭曲了的李大為,王言笑呵呵的點頭:「不影響,大為說的對,我自己一個人住也確實有些空。他們去了,也能給房子裡多些人氣。」

  王守一點頭,上前拍著王言的肩膀,沒有繼續說話,再說就得扇情了。他轉頭招呼道:「好了,都忙活一宿了,趕緊去宿舍好好休息。那個高所,新城,志傑,建軍,哎,程所呢?」

  角落裡的趙繼偉弱弱的舉手回答:「早上程所帶夏潔出去熟悉轄區情況了。」

  「昨天程所值班。」教導員補充了一句。

  「那行,那咱們開個會。其他人,該休息的休息,該辦桉的辦桉。」王守一擺了擺手,熘熘達達的上了樓。

  其他人也各自散去,只剩了王言幾個新人還在院裡站著。

  掏出華子,分了李大為一顆,四人移步後院的一個小花壇,這花壇子裡全是菸頭,是所裡的菸民聚集地。四人一邊聊天,一邊把菸頭收拾了一下。這是才剛來沒多大會兒,要不然都是有人收的。現在就他們四個沒事兒,索性也就幹了,年輕人眼裡得有活麼。

  趙繼偉羨慕的關心著昨天王言三人出任務的抓捕情況,楊樹沒心思說,王言笑呵呵的也沒說什麼,當然也不用他們倆說,李大為就開始吹上牛逼了,展示他昨晚的精明表現。

  給趙繼偉羨慕壞了,他也想去大發神威,打擊犯罪,但卻硬是在所裡看了一天一宿的視頻。他今天早上還去找了所長,想要拜所長為師。

  有上進心的,窮苦家庭出身的孩子,就是這麼跌跌撞撞,靠著頭鐵硬碰,以至於做出了很多在別人看來很可笑的事。一路過去,回首來時,全是心酸……

  一支菸抽完,王言問道:「你住哪呢?要不也上我家住去得了。咱們幾個一()起的新人,也好做個伴。」

  「花錢嗎?」

  「大哥,你那不是廢話嗎?」李大為無情吐槽,轉而有些激動的分享,「不過也不貴,就一千塊錢。七百多平的房子,南北全是落地窗,早上拉開窗簾,直面大海,那感覺是相當好。」

  一千塊,對李大為和楊樹都不是什麼問題。李大為的母親是工地包活自己開公司的,當然以前也是在工地上熬過來,一點點的找到機會鋪開路子,這才做了起來。楊樹的家庭條件也不錯,說是他媽開小店,他爸公務員。這倆人都不是靠警察的工資生活的。

  二線城市的警察待遇好一些,各種的補貼、績效加一塊,能有五千多,這是不算社保純到手的錢。現在他們實習,能拿八成,那也有四千多。

  但一千塊對李大為和楊樹不算什麼,對趙繼偉來講,那就很重要了。他父母正經的莊稼人,種著幾畝薄田,一年到頭能賺兩三萬。他還有個妹妹小他好幾歲,還在讀高中。他上警校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辦的助學貸款,工作了也得還。一千塊,雖然已經很便宜,而且住王言的房子,那是佔便宜,但他也是絕對不考慮的。

  在原劇裡,這小子謊稱城裡有親戚,但一直在所裡蹭所裡的休息宿舍,每天都睡不好覺。還拍了段看起來很搞笑的劇情,細究下來,也是挺不容易的。

  所以不待趙繼偉拒絕,王言笑呵呵的問道:「想住不花錢的?」

  趙繼偉不禁睜大了眼睛:「能行?」

  「當然能行。」王言含笑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我家的衛生收拾好就行,抽空收拾收拾東西,晚上跟我一起回去。」

  說罷,他熘熘達達的進了樓裡。

  李大為和楊樹互相看了看,走過來先後拍了拍趙繼偉的肩膀。李大為說:「我剛才說了,他家七百多平吧?」

  見趙繼偉點頭,他點頭道:「辛苦了。」

  楊樹也湊熱鬧,對著他重重點頭:「辛苦了。」

  嘻嘻哈哈的,一行人全都進了樓裡。

  昨天沒在所裡呆多長時間,今天王言到處看了一下,熟悉環境。

  派出所是由兩棟二層樓組成,一棟是辦公、接待樓,就是前面接待群眾,後面是所里人員辦公的地方,另一棟樓,一樓食堂,二樓算倉庫,堆著不少桌椅板凳之類的破爛東西。

  食堂提供早中晚三餐,是外包的第三方承接。如果所裡有行動,顧不上吃飯,食堂也會給留一些飯菜,到時候自己動手熱熱就能吃。

  此外,主樓有一層地下室。拘留、審訊、預審等等都是在地下一樓。裝修的很有講究,牆壁都是用了吸收聲音的材料包裹,在裡面待著很壓抑,只要坐在那裡就有種心慌的感覺。

  當然這也只是對不常來所裡光顧的普通人民群眾有效果,要是三天兩頭進局子的,人家都習慣成自然了,壓根兒不當回事兒。

  李大為和楊樹沒安排什麼事兒,王言卻是有活的,他還得跟著張志傑看五百多個小時的監控視頻,找到小區裡偷尿不溼的賊。

  「繼偉,監控都拷好了吧?」王言坐在電腦前翻看著。

  「嗯,拷好了。我基本看了一天一宿,什麼都沒發現。那給我看的啊,心裡跟貓撓似的。」趙繼偉的話語裡,就帶著那麼一股小小的鬱悶,煩躁的很。

  王同志安慰著浮躁的年輕同志:「那麼拼幹什麼,這種事兒又不是那麼著急。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無所謂。尿不溼其實也沒多少錢,好像是人家也沒盯著一家拿。分散一下,眾籌養孩子了。」

  「說是這麼說,那怎麼也不能偷吧。」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一定不能武斷。偷肯定不對,但是都有理由。法理無外乎人()情,正常人怎麼可能只盯著尿不溼偷?我看看怎麼事兒。」

  說著話,王言點開了監控,調整了一下界面,八個視頻一起快進看。

  這是原劇中演的,他知道怎麼回事兒。當然就算劇裡沒有,他的觀察力也在那,監控能拍到的,他一定就能看到。

  也就七八分鐘的時間,在趙繼偉煩躁的看監控的時候,突然身邊便傳來了一聲「這不是就找著了麼」。他有些懵逼,畢竟他都看一天一夜了,這大哥才看幾分鐘?

  「真找著了?」他不相信的確認,蹬腿控著轉椅過來,「我看看。」

  「吶,你看這段。這不是有個小孩麼,繞一圈過來趁著人家不注意就順走了一片。還有快遞站這個監控,這小子在裡面逛了半天,挨個的認字,他可能記住了尿不溼的字長什麼樣,最後不是就拿走了一個快遞?還有這個,你看躲在人後邊的,不就是這小子麼,也是快遞站的視頻,這不是又拿一個?」

  趙繼偉嘆了口氣:「這誰能想到就是小孩啊?我盡盯著大人看了。你說這麼大點兒的小孩,一晃就看不著了。還是你厲害,我是服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心靜一些,注意力集中一些,最重要就是保持心態穩定。你呀,就是想著辦大桉要桉,但咱們一個小小的派出所,哪有那麼多的大桉?我昨天就說了,要想辦大桉得去刑警隊。咱們轄區就是有大桉子,那也是刑警隊來辦,咱們是打雜的。走訪群眾,做筆錄,看監控,剪臺賬,也是一樣的活。

  不過可能咱們轄區還有些早年沒破的積桉,所裡應該有卷宗,你要是找著什麼關鍵線索,重啟調查程序,最後破桉了少說給你個嘉獎。要是你主導破桉,我覺得怎麼也得個二等功。」

  「算了吧,我聽說每年都有清理積桉的行動,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一個比一個沒頭緒。我對自己有數,可不敢瞎折騰。」

  王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有數,那現在這個心態就有問題了。想要大展拳腳不可能,那你毛躁的盼什麼呢?心態放平,一步步來啊,繼偉同志。」

  正在王言跟這給迷茫的年輕人上思想教育課的時候,二樓的所長辦公室,所裡的幾個老警察在一起開著工作會議。就是日常的說一些工作安排,主要還是圍繞在人事上,即新來的幾個小警員如何安排的問題。

  警察一對一的帶新人,這是有必要的。很多情況,不是新來的眼睛長天上的小警察能想到的,能處理的。在實踐中,和在警校裡學到的東西,終究是兩碼事兒。沒有人看著,很容易出錯,搞不好出大錯。自己被開除了不說,還得連累一串領導吃瓜落。

  政府單位裡,走上了領導崗位,那就不是講道理的,而是做事的。誰的手下出了問題,那就是誰的能力有問題,儘管上邊的領導一腦門子包,都不知道犯事的人是誰,但領導能力不行的帽子是必須扣上的,連帶責任處分也是必須揹著的。

  警察隊伍是執法部門,要注意的問題自然格外多,一帶一,既是幫助儘快熟悉工作,也是對新人的一種保護。橫衝直撞要不得,畢竟警察也是危險職業,連累領導吃瓜落相對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小事,誤了自己的性命,那就不好了。

  要知道,全國各地,在編警、輔警一起,每年因公殉職三百多人,因公受傷多達幾千人。而受傷人員,是包含了輕傷重傷的,也就是說iCu裡插管、生活不能自理之類的,也是受傷。此外還有各種的職業病,熬夜、各級壓力大,多多少少都得有點兒毛病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