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個哩嗝楞 作品

第六二七章 影響


                 翌日,王言仍舊是原本的作息,六點多的時候就起了床,穿著練功服在自家的院子裡的林蔭道跑圈。他這是正經的大莊園,跑一圈也有八九百米,很氣派的。

  等他跑了十多圈,溜溜達達的向著草坪走的時候,齊四顛顛的拿著一摞子報紙跑了過來。這是他這裡訂的,各大報紙全都有,每天都有人早早的送過來。如果他在家,就會拿著這些報紙離開出去早飯。若是他不在家,在外面過夜,那齊四才會從一大早沿街叫賣的報童那裡買一堆。

  齊四揚著手中的報紙,臉上難以掩飾的有著喜意:“言哥,大事件,大事件。昨晚上海周邊數地的日軍據點被忠義救國軍和紅黨的游擊隊襲擊,鐵路被炸燬,吳淞口那邊的港口也給炸了。另外城北的監獄也被劫了,兩千多號囚犯全被放跑了,日本人正到處抓人呢。我取報紙的時候,就看到外面有人鬼鬼祟祟的到處尋摸,一看就是日本特務。殺的好,真是大快人心,痛快,痛快啊……”

  “我說昨天晚上怎麼好像聽到槍炮聲了呢。”

  王言喃喃了一句,接過報紙看了兩眼,整版都是昨天晚上的事,就是傷亡數字不一樣。反正是胡編亂造,按照作業槍炮聲的密集程度,日本人瘋狂的反應,稍顯誇大又有所保留的弄了數字,從幾百到數千不等。

  戰爭初期,中日雙方的戰損比是非常巨大的,無論是武備還是士兵的個人軍事素養,中國軍隊都是比之不上。一般來說,想要日軍傷亡千八百人,那已經是雙方投入數萬兵力的大型戰役。戰爭時間還要高強度持續三四天,激烈交火,中國戰士誓死抵抗,死傷萬八千人,才能達到這種戰果。

  不過昨天晚上的行動是屬於突然發動的偷襲,有心算無心,對日軍的死傷千八百人問題不大。別的不算,光是監獄這邊的行動,日軍駐守的一箇中隊,二百來人,沒有一個活口。另外王言阻擊日軍援軍的時候,半個小時的時間,連崩帶炸,雖然沒查數,七八十人還是有的,這就快三百人了。而周邊地區的行動,一開始的交火很激烈,後來漸漸停止,結合今天的報紙,可以看出來,大多數地方的行動都是成功的取得戰果。

  縱使如此,要說殺敵數千,那也是過於誇大其詞,言過其實。

  “傻樂什麼呢?知道你不待見日本人,因為當初你在日租界要飯被好一頓打,還差點兒被他們弄死。再說這也是國仇家恨,民族大義,我能理解,看那些耀武揚威的小日本吃虧我心裡也樂呵。可是你要知道,咱們要賠錢了,賠很多很多錢。”

  王言沒好氣的一巴掌呼到齊四的後腦勺上:“你也不想想,他們炸了港口,法國人運過來的貨怎麼上岸?炸了鐵路,咱們堆在北站倉庫裡貨怎麼大批量的運出去?靠毛驢車拉?監獄兩千多被監押的犯人全都跑了出來,肯定有不少的重要人物,日本人一定在關口嚴密盤查,咱們的貨押送人員那麼多,往來那麼頻繁,日本人能輕易放行嗎?你說說,誤了我多大的事兒?

  他奶奶的,賠錢不說,你想想那麼多犯人逃出監獄,他們會藏到哪裡?傻小子,真動腦筋呢?那還用想?肯定是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啊。你都說了,咱們家外面就有日本特務在那尋摸,公共租界我管不著,法租界得亂套成什麼樣?日本人都是瘋子,他們可不顧忌那麼多,抓到人當街就敢開槍。要是上了報紙,有多大的輿論壓力?法國人不得給我罵的跟孫子似的?我還不敢抓日本人,到他們那邊還是裝孫子。

  日本人一定會找我,讓我手下的巡捕幫助他們找人,你說我做不做?你知道那些跑出來的人是不是國民黨跟紅黨的重要人物?我要是幫助日本人抓他們,你說之後兩黨的人會不會找我算賬?之前你跟我說羨慕的裴旻,那可是紅黨的第一殺手,日本人都害怕,他可就在上海呢,到時候你肯定能見到他,不過是在我掉腦袋的時候。不光紅黨,國民黨也有狠人,那什麼四大殺手,沒聽過嗎?軍統潛伏在上海的那幫人有多狠,你不知道?我拜的老頭子不是就被他們弄死的麼,你看我敢多放一個屁嗎?不也是裝三孫子呢。”

  將報紙拍到傻乎乎揉腦袋的齊四胸口,王言煩躁的擺了擺手,走到草坪那裡去打太極,看起來好像是在平復心情一樣。

  齊四坐到一邊亭子下的椅子上,拿著報紙在那看的津津有味。雖然大哥說的很嚴重,甚至還有些煩躁,但是他覺著問題不大。跟了這麼久,他可是知道大哥到底多大的家業。少掙一些罷了,沒什麼大不了,反正也不是他賠錢,還不耽誤他領薪水,更不耽誤他繼續跟知心大姐姐談心,他是無所謂。

  一邊練太極的王言,一眼看出了這小子的心思,根本沒拿他方才的話當回事兒,是個沒良心的。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花他的,結果不急他所急,隊伍不好帶啊……

  沒有理會這個傻小子,王言打了兩套拳之後,溜溜達達的回了房裡。

  吳大叔、梁大嬸老兩口,正在廚房中忙活著做早飯,做了這麼一段時間,手藝沒高多少,但至少鹹淡掌握的不錯,王言吃過幾回,不難吃。這老兩口非常勤快,做好了早飯之後,梁大嬸會樓上樓下的到處擦,吳大叔則是弄著大掃帚,掃完前院掃後院,一掃就是半天,偶爾弄著梯子,拿著大剪子給園裡的造景修剪枝椏。

  再算上一天做三頓飯,沒個閒時候。到了晚上,就在一樓的沙發上坐著,或是聽收音機,或是聽留聲機,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話,八點多鐘就洗洗漱回房休息了。很無趣,也很充實。

  倒也不是王言為難這老兩口,什麼也不做光吃乾飯,這倆人都燒屁股。

  聽到王言回來,吳大叔走出來說道:“先生,汪小姐之前打來電話,說在您常去的福臨飯店等您一起吃早飯。”

  “看到了吧,日本人這就找上來了。”王言搖頭苦笑,看著身邊拿著報紙毛巾的齊四,又對著吳大叔擺了擺手:“行了,吳大叔,你忙去吧。我這命苦啊,人家精忠報國殺日本人殺的痛快,到了我這就得陪笑臉裝孫子,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