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個哩嗝楞 作品

第四四三章 不堪一擊


                 所謂人一上萬,無邊無沿。兩萬多人的騎兵隊伍,裹挾著繳獲的戰馬,按照衝鋒的隊形散開,場面是無比壯觀的。

  騎士們扛著長槍,身形隨著馬背起伏,眼中沒有害怕,但也沒有堅定,有的,只是麻木。那是他們過去一年中,殺了太多的人,砍了太多的牲畜,整日鮮血為伴,帶來的對他人生命的漠視,對自己生命的漠視。

  紛亂的馬蹄聲,不知何時節奏同步,噠噠的成了一聲。震顫著大地,蕩的老遠。在狂風肆虐,殘陽如血之中,長長的,看不到邊界的黑影出現在地平線,進入了在城外正結陣的西夏守軍的視野,於五裡外停下,肅殺之氣升騰。

  在復北軍東進沒有多久,西夏的斥候就已經收到了消息。沒人想到這一支部隊真的會打興慶府,但是這個時候,幾十公里的大包圍圈,想要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看著遠處列陣的騎兵,以及邊上少說五萬人的步兵,王言並不奇怪為什麼前線被猛打,這裡還有如此多的軍隊。

  因為這很好理解,他基本上把絕大多數的人都趕到了南方大城市,西夏又是全民皆兵,值此危急存亡之時,吃不飽也得上去打仗。所以西夏的男丁,十多歲的基本都上戰場了。而且東方與遼國對陣的兵馬也都調到了南邊,這是爆發所有戰爭潛力抵抗此傾國之災。所以兵員是不缺的,不過是素質降低罷了。

  另一點來說,大宋的騎兵部隊不是沒有,但是成建制的精銳部隊,也就復北軍這一支了。若能全滅復北軍,一方面士氣,另一方面是對大宋的削弱。畢竟若是放走了復北軍,出去休整之後,回過頭來重新投入到正面戰場,那絕對不是開玩笑的。所以這一次是動真格的了,拿國運壓上桌,西夏是寧願放棄前線的一部分戰場退守,也要抽調出兵力全滅復北軍,這叫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所以這一仗,若是滅了復北軍,那麼西夏就有緩和的餘地,還能折騰一陣子。若是滅不了,那西夏這一次就完犢子了。

  這是復北軍出世以來,最大規模的團戰。以前遇到這樣的陣容,他們都是撒腿就跑,從不正面硬撼。如今不行了,後方已經被斷,沒地方跑了。絆馬索,陷坑,這些東西大概率是沒時間佈置的,當然就是佈置了,也沒辦法,只有衝。一次真正的硬仗,若是復北軍最後能活著幾千人,有這些人做底子,復北軍算是成了,絕對的天下第一輕騎兵部隊。

  至於說全軍覆沒,那也不過是個形容詞。想要一個人不剩的全殺死,西夏做不到,怎麼也有潰兵逃散的。反正他是死不了,就是回去不好跟趙佶交差。

  “傳令,兩翼各遣兩軍五千人馬策應出擊,餘人以本將為前鋒,列鋒矢陣。”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身邊的將官揮舞旗幟傳訊,很快的,隨著旗語傳遞,在軍陣兩方各分出五千人,經過簡短的混亂,很快列好了衝陣的陣型,先後出擊。

  側翼是要繞路的,跑出老遠,主要攻擊側翼的的步兵,分割戰場,破壞敵人軍陣。王言看著左右兩方的煙塵,頭也不回的說道:“此戰勝負難料,二位可要跟緊了。若是落了馬,不是被敵人踩死,就是被自己人踩死。”

  他是對身後的兩個監軍說的,整個軍陣中,最安全的位置,就是他的身後。畢竟他在前面猛砍,軍陣是有間隔的,所以他的身後一直是真空,這是倆監軍能活到現在的關鍵。

  聽見王言的話,二人應了一聲,一手提著馬刀,一手死死的抓著韁繩,屁股在馬鞍上來回擰著,雙腳死死的往馬蹬裡蹬,那看不到頭烏壓壓的敵軍,誰看誰都麻。

  眼看著對面變換陣型開始放箭,中間的騎兵卻沒動,王言隨手將馬朔橫別在馬鞍上的凹槽中,隨即拿起拴著的彎弓,拿了三隻箭在手上。隨著他的動作,身後的騎兵有樣學樣,全部統一。

  待身後密集的嘩啦聲停下,王言哈的一聲,雙腿夾著馬腹衝出陣列,開始提速。後方士兵默契的跟隨,同時挽弓搭箭,按照心中估算開始放。

  五里的距離,對面有來兵,三輪箭差不多正好。當然,對面也在放箭,這都是相互的。有倒黴的被射了馬,不倒黴的被射了人,都是不同死法。好在戰陣合理,不會放生一馬倒,耽誤後邊一片人的情況,可以調換位置。

  盯著箭矢向前衝,連發了三支箭後,王言從容彎腰,將弓別好以免脫落,而後拿起橫陳馬背上的丈八馬朔,夾在胳膊之下,身體微伏,狠狠的撞進了迎來的敵軍之中。

  這個年代,騎兵開頭的當然是猛將。就好像他方才派出的左右兩翼,一個頭領是盧俊義,另一個則是董平,不猛,沒有那一往無前的氣勢,當不了排頭兵,這是將。

  迎面衝來的對手是誰,王言沒有興趣知道,他只是遙遙的跟敵將對視,雙方有默契的夾著武器隨著身形起伏,調整著角度,這是心裡戰,只有一次機會的心理戰。看預判,看膽量,誰輸誰死。但敵將可能要失望了,因為他總是贏的那一個。

  敵將臨陣仍然在變動長槍的軌跡,試圖迷惑判斷,對別人或許有用,但對王言雞毛用沒有。只見他夾著馬朔一個大範圍擺動,在敵將不可置信的眼中,撥開那不斷晃動耍心機的槍尖,而後直接紮在了他的肚子上。這甲冑的質量不錯,雖破了防,但也只是將將扎進去一些,敵將吃痛之下,便放棄了他的武器,雙手抱著扎進自己肚子裡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