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個哩嗝楞 作品

第三八二章 盼一年樂兩天

  而後王言騎車帶著周秉昆,周秉義騎車馱著郝冬梅,作別了不捨的父母,出發去到市裡的火車站等車。

  王言跟周秉昆幫著拿東西,一直到了站臺等著火車過來。

  周秉義囑咐道;“秉昆,明天爸也得回山城,家裡就剩你和鄭娟,可得把媽照顧好了啊。還有小言,勞你費心了。”

  周秉昆不高興的看著他:“哥,你這麼一說吧,就把我言哥說遠了。再說我也不用你囑咐,這些年咱爸,你還有我姐都沒在家,那咱媽不也挺好的?你不說我都知道。”

  “是,我這不是總想囑咐兩句嘛。小言,你也別介意,我這話沒別的意思。”

  王言點了點頭:“我非常理解。其實我也沒費心,平時都是秉昆兩口子在家,有事兒也不找我。別看都在吉春,要不是我每週都帶著老婆孩子回家蹭飯,跟秉昆一年都見不著兩回。”

  “我那是怕打擾你工作嘛,你一天從早忙到晚,又都是治病救人的大事,我不能給你添麻煩吶。那耽誤一會兒,說不定就耽誤人家病了,那多造孽啊。”

  “哪有你說的那麼邪乎,生死有命,可不是旁人能耽誤的。”

  幾人又說笑了幾句,周秉義突然說道:“秉昆,跟你嫂子在這呆會兒,我跟小言溜達溜達。”

  周秉昆皺眉點頭,疑惑的看向郝冬梅:“冬梅姐,你知道啥事兒嘛?這咋還能瞞著我呢?”

  郝冬梅遲疑的搖了搖頭:“誰知道呢。”

  她當然知道,畢竟那是因為她嘛。以前她吊井裡了,大冬天的,做了病,不能生孩子。這幾年她也看了些醫生,之前她爹媽平反,這半年來也走關係去了一些地方看過,但是都沒有好。這不是之前就聽說過王言成功治療了不孕不育,還有東北第一神醫的名頭,正好藉著過年回家,打算讓他給看看,不過是這兩天一直沒找到機會開口……

  聽過周秉義講述的來龍去脈,王言沉吟道:“辯證的看待問題你該是明白的,病也一樣。所以我不敢跟你打保票,只能說盡量治。而且這是一個持續的不間斷的過程,現在你們都要走了,一整就是好幾年不回來,我再神醫也沒辦法。回頭秉昆問我,我怎麼說?”

  “直接告訴他吧,本來也不想瞞著他的,只是冬梅在那,我也不好說。”

  “行,那我就不給她號脈了,等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再說吧。別灰心,這段時間也去找找別的醫生看一看,沒準兒就碰上了。”

  周秉義嘆了口氣:“盡人事聽天命吧,其實沒有孩子我也能接受,現在秉昆都有倆了,老周家傳宗接代也有人。就是我媽那邊,你這兩天也看到了,她總是催,怕她傷心。”

  “先在外面看看,什麼時候回來了再找我。”王言拍了拍他的手臂:“回去吧,車馬上進站了。”

  他當然知道郝冬梅不能生的事,事實上就是他沒看過全集,以他的醫術水平,只是望診一二都能看出端倪。當然,他已經因為看多了將死其人不自知,所以自主屏蔽選擇性忽視了,但對於親近的人,他還是有留意觀察的。

  其實他以為早兩年,在他剛有名氣那會兒周秉義就該跟他說的。沒想到的是現在才說,還是馬上就要坐火車走了,想治都治不了。

  其實有沒有孩子,對周秉義跟郝冬梅他們倆沒啥大影響。或許反而還會因為有了孩子,讓周秉義少了他跟周志剛說自己有病,不讓親爹挑郝冬梅的毛病,從而在他的高官老丈人那裡搏來的分。

  兩人回去又跟著周秉昆還有郝冬梅閒聊幾句,綠皮火車哐哐哐的進了站,一頓烏泱烏泱之後,王王言跟周秉昆倆人齊齊的對著南下的火車揮手,再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回去的路上,周秉昆還是沒憋住,問了出來:“言哥,剛才我哥跟你說啥啊?什麼大事兒啊,還瞞著我?”

  “不是瞞著你,是不好當著郝冬梅的面說。是這樣……”王言將故事又複述了一遍之後說道:“我不是咱們東北第一神醫嗎,以前也有過成功案例,大哥就問我能不能治。”

  “那也沒看著你給冬梅姐號脈啊?”

  “病情是時時變化的,現在又治不了,我光給她號脈有什麼用?”

  “也是。”周秉昆嘆了口氣:“你說咋能攤上這事兒呢?不過也行了,好在是救上來了,要是淹死了那可更糟了。就是我爸我媽那邊怎麼整?他們老催我哥要孩子。”

  “看他們倆那恩愛樣,我估計多半是你哥說自己有毛病,治不好,不能讓你爸媽挑他們的毛病。”

  “那也只能這麼說。但是哥,說實在的,人家那郝冬梅她爹媽雖然沒安排工作,可只要安排,怎麼也得是省級的,畢竟人家原來就那級別,即使不安排工作,人家的關係也在那呢。說不好聽點兒,我哥就是為了自己的前途,也不能因為孩子的事就咋地。”

  王言搖頭一笑,沒有說話。這周秉昆經的多了,想法也多。不管是好是壞,總是成熟了。

  見好哥哥不說話,周秉昆想了想繼續說:“當然也不能這麼說,畢竟之前我哥跟郝冬梅搞對象、結婚的時候,郝冬梅她爸媽以後什麼樣誰也不清楚,那是真正的革命愛情嗎。這裡面的想法,我大哥不說,咱們誰也不知道。”

  “嗯,你這想的挺全面,有長進。”

  “看你說的,哥,我要還傻不愣登的,那這幾年不是白混了麼。人都會變,我覺得我現在挺好。”

  “這還沒咋地呢,就自我滿足了?”王言搖頭道:“想不想上大學啊?”

  “那誰不想啊,我那個朋友,之前來家裡你還見過的,那個叫呂川的。他家裡是烈士,就被推薦去京城的政法學院上大學了。想上大學就得有人推薦,還得有足夠的理由,咱們哪有那條件啊。”

  周秉昆說道:“而且哥,你知道我啥水平,說是初中畢業,實際小學畢業。我字都沒認全乎呢,你說讓我上大學了,我能跟上人家啊?到時候被勸退、開除,那得多丟人吶。當然我也不是要臉,就是那太磕磣了,這跟鄭娟的事兒還不一樣。

  再說現實一點,我要是去上大學,那就沒有工資,現在家裡鄭娟帶倆孩子,還有個我媽,這要沒有工資,光靠我爸掙的錢,我這麼大個人也不好意思啊。而且我又不在家照應,你平常那麼忙又顧不到,我要是不在家那還能行?所以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醬油廠幹著吧,誰都放心,誰都好。你不是有門路給我送去上大學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