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夫特異態學筆記 作品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個不成熟的建議

  “名字。”

  “啊?”跟想象中不太一樣,他還以為流程應該是對方暴怒地問是誰派他來的,再雙方拉扯一番,具體能獲得什麼樣的小讓步取決於他能抗多久。

  或者更壞一些,教會覺得他沒有價值,無聲無息地把他處理掉。

  “這位闖進我地盤的竊賊先生,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克拉夫特按住他的手臂,看樣子像隨時會扭轉一圈,把這根折斷的肢體變成麻花。

  說真的,他有點被嚇住了,根本說不出話來。

  有時候克拉夫特看起來像個草管人命的宗教審判庭瘋子,傳聞中最可怕的那種版本。而他只是個港口上膽大包天的竊賊,被一份兩個金幣的佣金騙來偷“一個教堂邊緣人的私人物品”。

  那雙眼睛凝視著他,不耐煩、漠視,以及某種以他的詞彙量無法準確表述的陌生之物餘韻。

  就那麼一個對視的功夫,他嚇得說不出話來。

  克拉夫特轉向神父,無聲詢問自己的神態是否有什麼不妥之處?他剛想到了昨晚噩夢,有些分神。

  阿德里安搖頭,以他接受懺悔的經驗,可能是克拉夫特表現得太溫和了,鎮不住港口陰暗角落謀生的人渣敗類。得親自扇這個試圖破壞自己下半生財富自由的惡徒兩個巴掌,讓他了解下為啥主的座下有懲戒天使。….克拉夫特阻止了神父,這裡還是需要一個仁慈溫和形象的人,跟“反派”唱對角戲。

  “好吧,不願意說也沒有關係,沒有名字的先生。我並不急著知道誰惦記著這點藥劑,畢竟不管怎麼樣他都還沒拿到不是麼?”

  “我們可以談談別的,比如你的手,相信它對你的重要性不必我多說,但你可能還沒有我瞭解它。”

  “前臂,它由兩根精緻的骨頭組成,像用木架支撐起窩棚,骨頭撐起皮肉。它們之間的完美磨合使手能正常旋轉。”克拉夫特向綁在椅子上的聽眾展示前臂的靈活運動,突出尺橈骨支撐的旋前旋後。

  “不過現在呢,你惡行的報應把它們攔腰截斷。想象一下吧,廚師的擀麵杖砸在兩根魚骨上。”

  “啪!”他並掌成刀,勐地敲在桌面上,喚醒了意識喪失前一刻的痛覺記憶,“都斷成兩節,現在你的前臂裡有四塊骨頭了。”

  “哦,不用怕,我什麼都不做,就在這看著。痛覺會讓你不自覺地用力,使骨頭斷茬翹起來。你看過風暴折斷的桅杆麼?木茬扎穿船帆。但它比木頭更硬,能扎進你的肉裡。”

  “聽到了嗎?那種摩擦的聲音,就是斷口在移動,它還可能割破血管、阻斷血流,積聚的淤血讓你感覺脹痛、發熱發紅。”

  克拉夫特示意他看看被固定在扶手上的手臂,那裡確實有腫痛發紅,隱約熱感可以察覺。

  話鋒一轉,似乎又在好心安慰,“不過不要擔心,這說明它暫時還活著,暫時的。”

  “但是這裡會越來越腫、痛,血流無法滋養的遠端反而發冷、蒼白,摸不到脈搏,最後徹底死去變成一段無意義的肉塊,慢慢發黑、腐敗。”

  骨筋膜室綜合徵,骨折早期最嚴重的併發症,好發於前臂,但就目前情況的概率麼……至少事發現場的精神感官探查結果是不太可能。

  克拉夫特看到聽眾在仔細感受自己的手臂,並露出相當扭曲的表情,因為這裡面每一點關於症狀的描述都是對的,且確實有加重跡象。

  “好處在於,你不用擔心今後的生活怎麼辦,因為手臂壞死的毒素會帶著你一起去地獄陳述罪行的。”

  “這就是我要向你說明的內容,畢竟瞭解自己身體健康狀況是每個人應有的權利……”

  “科溫!我叫科溫!”他實在受不了了,他只是個被一點錢衝昏頭腦的小賊,頂多技術比同行高了不少、小有名氣,為什麼能有幸受到這種待遇?

  “啊,科溫先生,真高興你願意開口。這年頭,理性而善解人意的交流不多了,連我也不太容易說服別人。”克拉夫特搓搓手,露出一個職業笑容。

  “雖然按原來的想法,可以用對我而言更簡便的方式終止我們間的聯繫,但我的神父朋友有異議。”

  阿德里安明白了克拉夫特的意思,及時續上,“主要我們學會寬恕他人,偷盜的,便教他改正,不必傷其性命。”….“但這是惡行培植的惡果,便不能將他喪命的惡果算作我的過失,哪怕我是個醫生。”克拉夫特搖頭表示不太關心,“而且治療只能強行拉伸手臂,把骨端對合回原位,沒人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