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以涅槃之名 作品

第443章 命運的轉折點

  又或者,是別的什麼?

  ……

  拉納,沒法想更多了。

  因為就在那一瞬間,他聽到了瘋狂的怒吼,以及來自於靈魂之海的狂野風暴,巨人的碰撞在他的面前活生生的上演了。

  因為就他張開了嘴唇,甚至來不及更換一次呼吸的時候,那雙他絕對不可能逃開的巨掌,就已經被從他身後而來的狂暴能量,給擊飛了回去:一切只是發生在最短暫的瞬間裡面,即使對於阿斯塔特戰士來說,這也是根本難以回憶的一瞬間。

  他只感覺時間都被凍結了,他的身軀彷彿被雷霆所包裹,但又是一股冰冷的風暴,便將雷霆盡數驅散,他的雙眼被面前那偉大的力量碰撞所晃花了,出現了一瞬間的失明,耳朵也在那一瞬間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有嗡嗡作響。

  直到他終於對重力所捕獲,跌坐在地上,感受到了久違的疼痛的時候,禁衛總管才聽到了四周的驚呼聲,才感覺到了色彩重新回到他瞳孔中的野蠻,才聽到他的脖頸正在歇斯底里的,吸取著劫後餘生的甘甜空氣的響動。

  從安格隆的暴起,到死亡的來臨,再到如今,這憤怒的努凱里亞之子被擊飛了回去,來自於鬼門關上的一切從現實宇宙看來,甚至完不成半次呼吸,只有腦海中的瘋狂魘影,還有幾絲停留在了拉納的記憶之中。

  當他略有些茫然地抬起了頭的時候,原體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

  那是他的原體。

  她看起來……並不太高興。

  ——————

  【離我的孩子遠一點兒,安格隆,我只會說一次。】

  【我不管你因為什麼原因在這裡發瘋,收起你的爪牙。】

  摩根走到了拉納的身邊,只用了一個瞬間,當她向著那個被他用靈能的力量擊退的安格隆,訴說著憤怒的話語的時候,她的面容正因為種種原因而扭曲了起來,這是阿瓦隆之主從未在破曉者們面前展露出來的可怕樣貌。

  並非是虛假的作態,而是摩根倉促之下的無法遮掩:安格隆的暴起甚至超過了阿瓦隆之主原本的預料,在這樣一尊狂怒的基因原體面前保護住自己的子嗣,對於摩根來說也並不容易,在一瞬間榨取出能夠擊退安格隆的靈能。讓摩根的頭顱久違的陷入了黑暗、痛苦、以及壓榨之後的虛無中。

  或者說,當基因原體威風八面地站在她的禁衛總管身邊時,她的視線其實都有些模糊:那是極度的疼痛所導致的精神恍惚。

  摩根的怒火源自於內心,以及腳下死裡逃生的拉納。

  【起來,到我身後來。】

  蜘蛛女皇先是瞥了一眼被她擊飛到大門處的安格隆,又看了一眼她的禁衛總管,她冰冷的腔調讓拉納終於完全迴歸到現實裡,對原體命令的服從則讓禁衛總管幾乎顧不得自己的姿態,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溫順的來到了基因原體的身後:甚至沒有人會嘲笑拉納此番動作的狼狽。

  更有甚者,當拉納還沒起身的時候,覺得他太慢的基因原體甚至伸出手來,直接把她的子嗣拉了起來,放到了地上:這番動作原本是粗暴的,但出於本能,摩根在放下拉納的時候,就像是在放下一件易碎的珍藏品一樣。

  然後,原體看著分散在四周的破曉者,下了同樣的命令,包括那些跟隨著她的腳步,正簇擁在她身旁的圓桌騎士們。

  【都到我身後去。】

  在怒火下的,反而是極致的冷靜與嚴酷:在發現很是有些人似乎不願意遵守這樣的命令,只想要擋在她的身前時,摩根直接瞪圓了自己的眼睛,她兇狠的目光是不少連長第一次見到的奇異景象。

  【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原體的嗓子甚至有著一瞬間的破音,而她顯而易見的怒火也起到了相對應的功效:在安格隆掙扎著爬起來之前,所有的破曉者都不情不願的來到了摩根的身後,但他們中的頑固分子依舊支起了自己的長戟,保持著前傾的姿態,以保證他們隨時能夠擋在原體的面前。

  但摩根已經沒時間去管這些細節了,她不得不將全部的記憶力放在了面前的安格隆身上,出於理性的考慮,摩根沒有用靈能將安格隆強壓在地上,而是在他的四周畫出了一圈無形的牢籠,當山之子掙扎著爬起來的時候,他發現他不得不被困在牢籠之中,用赤紅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銀髮的女人。

  摩根等待了幾秒,直到她覺得安格隆的氣息逐漸穩定:最起碼能夠聽清她說了什麼。

  【安格隆。】

  她呼喚到。

  【我叫摩根,是你的血親。】

  “……”

  山之子只是回以沉默,他的反應並不在摩根的預料之外:再仔細的盯著安格隆幾秒鐘。並在腦海裡重新構建起了思考能力後,阿瓦隆還是決定不要再繞圈子了。

  動之以情,在這個時候顯然是不好用的。

  於是,摩根選擇直截了當地開口詢問道。

  【你想要什麼?安格隆?】

  這個問題在努凱里亞人的臉上掀起了一抹諷刺的笑容,他粗野的呼吸著,兩顆巨大瞳孔也差不多要被血色所浸染了,當他無理地盯著摩根的時候,那兩排尖銳的利齒直接吐出了他的回答。

  “又是這個問題。”

  他的聲音嘶啞到基因原體甚至沒法完全聽清,直到他開始朝著摩根大聲地怒吼了起來:就像早已被這個問題所激怒過一樣。

  “那我告訴你!無論你們這些雜種問我多少遍!我都告訴你:我要回去!我要回到努凱里亞上去!我要和我的兄弟姐妹們在一起!我要和那些擺脫了自身枷鎖的人一起倒下!那就是我的命運!不管你們把我關在哪裡!不管你們這些混蛋問我多少次!這都是我的答案!這永遠都會是我的……”

  【可以。】

  還沒等山之子那憤怒的控訴說完,摩根就用她的聲音蓋過了安格隆憤怒的咆哮,為此,她的回答顯得很大聲,甚至在王座廳中形成了震盪的迴音。

  在迴音聲中,摩根滿意的看到了安格隆面容上的驚愕:山之子看起來甚至不相信摩根的回答是一句承諾,而不是一句謊言,於是,摩根微笑著,點了點頭,咬文嚼字地向她的兄弟又說了一遍。

  【我說:可以。】

  “你……”

  【你可以回到努凱里亞:我會幫助你回去的,安格隆。】

  “……”

  【如果你想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到努凱里亞。】

  此言一出,先不提山之子是如何驚愕且驚喜地瞪大了眼睛,也不提破曉者們的面面相覷,單單是那遊離在人群之外,對於面前的一切都無動於衷的禁軍阿奎隆,反而是憤怒地向前一步了。

  “你不能這麼做,原體!”

  禁軍的聲音很尖銳,尖銳到吸引了無數憤恨的目光。

  “帝皇已經下達了命令: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踏上努凱里亞的土地,無論是你,還是基因原體安格隆,亦或是你們在場的任何人,都不能違反這個命令。”

  【……】

  在子嗣的怒火中,摩根只是稍稍偏過了頭,讓眼角的一抹視線能夠射向阿奎隆:單是這一抹視線就冰冷到令禁軍本能地後退一步。咬緊牙關,握緊手中的動力長戟,而他的這個動作又吸引了周圍的破曉者們,紛紛將刀劍指向了這個狂妄的無理之徒。

  在劍拔弩張中,原體只是輕蔑地回應了一句話。

  【這是我的船。】

  “但你是帝皇的……”

  禁軍阿奎隆的怒火只來得及發洩到一半:只見一隻大得驚人,鑲嵌著利爪的手,已經遮住了他的面容,午夜幽魂低下頭來,他那戲謔的聲音,足以讓半個王座廳聽得清清楚楚。

  “噓——安靜。”

  說罷,在禁軍或者任何一名破曉者能夠反應過來之前,只見午夜幽魂輕輕地敲了一下阿奎隆的脖頸後方,就讓這位帝皇的黃金衛士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午夜軍團的基因原體抓住了這黃金的武士,將他託給了在最外圍冷眼旁觀的室女座。

  “待會,記得讓人將他送回到帝皇幻夢號上去:就說他在曙光女神號上偷我的麵包吃,所以我一時憤慨,把他給打暈了。”

  原體咯咯直笑,但是他的喜劇卻無法吸引任何的目光,因為在破曉者們擔憂的眼神中,摩根已經收回了她的視線,空著雙手,以彰顯坦誠的姿態,向著她的努凱里亞兄弟慢慢的走近了。

  她無視了身後的眾多子嗣愈加緊張的呼吸聲,而是安靜的走到了一個不算太遠,但又在安格隆可接受範圍之內的距離上,悄聲地向她的兄弟承諾著。

  【就像我說的那樣:我可以讓你回到努凱里亞上面,而且沒有任何條件,如果你想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空投艙那裡,最多十分鐘後,你就會再次站在那片赤紅色的砂土地上了。】

  “……”

  安格隆沒有說話,他的面容在扭曲中顯得赤紅無比,死死地盯著在他面前微笑的摩根:有那麼一瞬間,摩根甚至認為安格隆會直接撲上來,攻擊她,但事實上,【回到努凱里亞】在安格隆心中的地位比摩根想象的還要更重一些。

  僅僅是得到了這個聽起來就很虛渺的承諾,卻依舊足以讓基因原體緊繃著面頰,撕咬著牙關,眼球幾乎要凸了出來,整張面孔顯得猙獰無比:但即便如此,不過幾秒鐘後,山之子那嘶啞卻沉重的聲音還是說明了,他依靠著意志力,暫時地壓抑住了屠夫之釘的狂怒。

  “帶我去。”

  安格隆盯著摩根的眼睛,他的瞳孔在熊熊燃燒。

  “我要……回去!”

  聲音是冷靜的,而這冷靜又是無比艱難的。

  【如你所願。】

  摩根盯著自己的兄弟,同樣冷靜地點了點頭。

  隨後,她向前一步,在任何一名破曉者的尖銳爆鳴聲流淌進他們的耳朵裡之前,將手放在了安格隆面前的摩根,便默默地念著傳送的咒語:下一刻,兩位基因原體同時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只留下了王座廳的紅毯上,那血腥一片的猙獰痕跡,以及被眾人遺忘,身上被康拉德擺滿了麵包的禁軍阿奎隆。

  “……”

  “跟我來。”

  在死一般的沉默中,只有拉納咬緊了牙關的聲音。

  “我知道原體去哪了。”

  ——————

  摩根和安格隆的突兀現身在停機坪上掀起了慌亂。

  輪值的破曉者與凡人輔佐者們幾乎是動用了所有的勇氣,才勉強能在那憤怒的努凱里亞之子的面前保持著各自的冷靜,他們因為摩根的聲音而運轉了起來,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一艘萬事大吉的空投艇就已經出現在了原體的面前。

  甚至不需要摩根再說什麼,作為基因原體的安格隆在看到這空投艇的那一瞬間,他腦海中的某些鑰匙就被自然而然的開啟了,他認定了,這的確是能讓他回到努凱里亞的道具,他面前的這個銀髮女人終究沒有在這一點上欺騙他。

  於是,安格隆沉默著,深深地看了摩根一眼

  他什麼都沒有說,因為他一直在與屠夫之釘做著慘烈的對抗,他腦海中那鋼鐵的孽障每時每刻都在催促著他將面前的一切染成鮮紅色的煉獄,在又一次失控前,安格隆強迫著自己,一股腦地衝進了空投艇裡面,閉上眼睛,像是野獸一樣地蜷縮起來,極盡可能地壓抑著早已失控的屠夫之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