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以涅槃之名 作品

第234章 莊森的戰帥票倉

  追獵、捕食、殺戮。

  這就是滅絕區域的常態,也是它存在的意義:當第一軍團真正離開這裡的時候,所有的世界都會成為人類之主最為安靜與溫順的可靠子民,因為那上面已經沒有任何敢於散發惡意的生命。

  這就是莊森存在的意義。

  這意義是如此的猙獰,又是如此的沉重,以至於當考斯韋恩彙報完了最後一條信息,看了一眼他那沉默寡言的原體的時候,他在那雙寬闊的肩膀上,感覺到一種遙遠的疲勞與警惕。

  他後退一步,低下頭,等待著獅王的命令。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了一聲微弱到了極點的嘆息,就彷彿是林中的野獸在不情不願的面對著一座業已崩壞的文明。

  “你的意見呢,阿考?”

  就像暗黑天使所想的那樣,獅王沒有立刻地下令,而是將一部分權力再一次地拋回到了自己的子嗣身上,雄獅的一隻巨爪放在了他的腿上,聆聽著考斯韋恩那沉默的思考與冷靜的話語。

  獅王的心腹一條一條地說出了自己的回答,他那即使在阿斯塔特戰士中也難以一見的偉大天賦允許他兼顧武力與智慧,能夠幫助基因原體解決軍團的困境:在大多數情況下,他的建議雖然不是藥到病除的靈方,卻也足以讓挑剔的騎士之王的暗暗點頭,但在那些最為困難的問題面前,考斯就不得不恥辱地停頓下來,並吐出幾個揚湯止沸的暫時之舉。

  平心而論,作為一位為戰而生的帝皇天使,考斯的表現已經足以讓任何一名基因原體青眼有加:但很不幸的是,作為第一軍團的內務總管,考斯韋恩的這個位置上,有著一位強大與全能到幾乎不可能超越或比擬的【前任主管】,一位另一種意義上的第一軍團之主。

  而更為不幸的是,就在六年之前,就在那位【前任主管】沒有自己單飛之前,他的基因之父在那位銀髮女士的【放縱】與【扶持】之下,盡情的過了十幾年頗為揮金如土的日子,本就剛剛接手軍團的莊森還沒來得及真正熟悉一下軍團管理的一切細節,那從天而降的金牌輔助就讓卡利班人快樂地全神貫注於與冉丹的漫長戰爭了。

  在最開始,一切可能還透露著一種卡利班式的嚴謹,但自從那場攤牌之後,基因原體就有意無意地點開了血親的妙用。

  後勤是不需要關注的數字,補給是從不需擔心的問題,浩如煙海的友軍是隻會在戰場上才需要瞄上兩眼的存在,而在那些不打仗的時候,也許他們是一群不需要吃飯的光合作用人。

  一艘艘戰艦宛如暴雨中的墜滴一般隕落,神之機械的消耗就像是隨手抓起的一把泥沙,無數擁有著輝煌歷史與重要意義的世界被隨意地劃為戰區,只為了讓勝利的可能性多上一個微不足道的比例,而那些天文數字一般的後勤補給與武器消耗,更是隻需要寫給內務總管的一個簡單命令,就會如同魔法一般出現在戰艦的倉庫裡面。

  當戰爭的舞步逐漸邁入了命定的高潮期的時候,原本放眼於全軍團的卡利班之王也習慣於長久地佇立在了星圖面前,盡情地施展著他的天賦與素養,在銀河的舞臺上規劃起一場又一場血腥殘酷的啟示錄演出,全然不顧他的肆意妄為已經積攢了多少的雷區:反正這些雷區從來都沒有炸到他的身上過,就像沒有一個鑄造世界或者戰爭議會的問責信會抵達莊森的案頭一般,畢竟自動收件地址早就改成了內務總管的全自動咖啡機旁邊了。

  到了後期,基因原體甚至會驚喜地發現:當他的想法又一次地翻騰起來,準備著下一場啟示錄級戰爭的時候,他會看到足以支撐這場戰鬥的物資早就已經擺在了軍團倉庫之中,甚至綽綽有餘,在那些超出他預期幾倍的後勤補給之後,似乎隱藏著一張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愈發熟練,甚至已經學會了防患於未然的憔悴面孔。

  有誰能辜負那樣的面孔呢?

  就連基因原體也不得不這樣感慨著。

  於是,雖然明知道這是足以支撐幾次戰鬥的物資,但莊森還是決定把它們全部拿走,以數倍的儲藏去打贏一場更為順利的戰鬥,讓不滅的戰火早日遠離帝國的疆土。

  至於倉庫被他搬空,以及這一幕背後所意味著的漫長補給線的再次混亂,無數計劃與企劃的通通木大,各種鑄造世界與後勤世界的變更與抱怨,還有來自於內務辦公室的貓貓憤怒咆哮,則是暗黑天使之主根本不在意的事情。

  他當即就讓摩根在這場戰鬥中與他並肩作戰,並當著她的面,以數個泰坦軍團的代價,獲得了一場難以想象的勝利:她看起來也沒什麼不滿與抱怨的樣子,內務辦公室的迅速與效率也是一如既往地讓人讚歎無比,久而久之,他甚至把這看做是了一種習慣,一種內務辦公室本就應該完成的責任。

  於是,當戰局再一次地走向惡劣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做出了一個取捨:讓他的內務總管加上一個小小的班,從而讓他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軍事上面。

  這面面俱到的新手大禮包持續了十多年之久,佔據了莊森作為基因原體的大半歲月,以至於當考斯韋恩藉助著摩根的餘蔭,在蜘蛛女皇留下的無數輔助文件的幫助下勉強理清了軍團的內務,然後將它們放到了莊森的案頭的時候,第一軍團之主居然出現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茫然無措。

  莊森的認知出現了錯亂。

  軍團內務這種東西,難道不應該是內務總管單槍匹馬就能夠通通消滅的東西麼?

  至於軍團內務的範疇……

  除了戰鬥,其他的事情不都屬於軍團內務麼?

  ……

  雖然基因原體並沒有明說,但是在他那足以稱得上【驚愕】的面容之中,考斯韋恩輕而易舉地讀取出了這些信息。

  獅王的心腹甚至沒忍心告訴自己的主君:他本以為自己的任務就是整理好所有的內務,而基因原體自己就會解決這一切。

  於是,在這種雙向的沉默與信任之中,原本屬於一個女人的職務壓在了兩個男人的肩頭,並在第一刻就幾乎摧毀了他們那還沒有經過文件磨練的意志:當卡利班之王憑藉著身為原體的天賦與堅韌,勉強地適應了在浩如煙海的文件中呼吸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摩根不在了。

  但他也許可以再造一個摩根。

  最好的目標無疑是……

  那張名為盧瑟的卡利班蒼老面容在基因原體的腦海中劃過,直到這時候,莊森才後知後覺,他已經把盧瑟派去遠東邊疆出使了,出使的對象……好像就是他的第一任內務總管。

  也不知道盧瑟的任務和情況怎麼樣了,希望他能稍微適應一下遠東邊疆的空虛。

  原體揉著眉頭,便把目光拋向了一旁的考斯韋恩。

  所幸,考斯韋恩是從來都不會讓人失望的,而伴隨著塔克斯戰役的結束,屬於內務部的龐大文書其實也沒那麼多了。

  基因原體一邊艱難啃食著自己血親留下的無數卷宗,一邊指揮著他的軍團,在滅絕區域中持續著可怕的殺戮,尋找著冉丹母星可能的位置,以及他那個瘋狂的兄弟。

  這並不是多麼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緊急性更高的冉丹帝國,它們的母星似乎藏匿在了銀河西北部的一個偏僻角落,即使是在人類的黃金時代,對於那裡的探知也是少之又少的。

  暗黑天使不得不選擇了一個比較穩妥的方法:清光任何一個有冉丹士兵出沒的星區,便總有一日能夠排除出它們的母星所在。

  整個朦朧星域的西部就這樣被劃分為了無數個小格子,暗黑天使的艦隊和如雜草般瘋狂生長的異形軍隊進行著無聊的格子游戲,每當一個格子被數以億計的鮮血所徹底填滿的時候,就意味著冉丹帝國的毀滅又邁出了堅定的一步。

  六年來,這個格子游戲在穩定且無情地運轉著,不斷吞噬著雙方的生命,數以萬計的暗黑天使再也沒有了脫下盔甲的機會,數以百計的第一軍團戰艦再也不能回覆【不屈真理號】的詢問,在時間都失去了意義的滅絕區域中,似乎只有永恆的,被敵意所包裹的孤獨才是暗黑天使唯一的夥伴。

  但就在這一天,就連孤獨也被奪去了。

  “第二十軍團?”

  結束了彙報的考斯韋恩退出了莊森的王座間,卻又很快地去而復返,遞交了一則來訪的信息。

  莊森看著信息,眉頭皺起。

  信息很簡短,簡短到一句話就能形容:一位自稱阿爾法瑞斯的第二十軍團使節,渴望能夠覲見暗黑天使的基因原體。

  莊森聽說過第二十軍團:一個問號,一個幽靈,一個只有隻言片語所流傳的鬼魂之師,一群連自己的基因原體都沒有的迷魂,一個也許存在,又也許不存在的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