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以涅槃之名 作品

第217章 豐饒花園的邀請

  在那裡,這豐饒與汙穢的仁慈之主早已等待許久,祂微笑著,緩緩擦去女神嘔出的湯水,然後在那些肥碩如山般的最受恩賜者的爭先恐後之中,接過了一支被特意打造出來的,用濃重的煙霧、粘稠的孢子與七十七個腐爛世界所共同哀嚎出來的頌歌所凝聚而成的長筆,寫下了這封信件,詠出了這份邀請。

  這豐饒與汙穢的主人,祂微笑著,祂歡樂著,祂長吁短嘆,祂在難言的沉默與仁慈的寵溺中不斷地切換著角色,祂一邊吹著晦澀不清的濃痰口哨,一邊在自己那被惡臭的樹叢所束縛圍繞的漆黑房屋中不安的漫步著,向著四周那些最受恩寵的子嗣們詢問自己筆下所傾訴的文字,是否具備談吐與優雅,沾滿了汙垢病菌和惡臭的孢子云的雙腳在泥潭上行走,不斷傳來啪嗒啪嗒的溼濘響聲。

  最終,在一連串接連不斷的高歌與奉承之中,那自詡慈悲的神明終於還是在萬般的鼓勵之下,落筆寫下這封信件,在祂那永無盡頭的腐朽與絕望嘆息之中,祂的仁慈與枯骨一般的笑容跨過時間和空間的阻礙,並最終在摩根的面前留下了一道讓人難以忘懷的腐爛痕跡。

  那是親切的低語,那是仁慈的邀請,那是流露著滾燙膿漿的大鍋在被不斷的攪拌時,所散發出來的惡臭氣息,那是虛空與歲月中最偉大的園藝大師坐在自己那可愛的爛泥與蛆蟲堆裡,向著遙遠星辰之外的懵懂孩子招手。

  祂邀請著,這邀請是如此鄭重與仁慈,祂邀請著帝皇的女兒來到祂的花園之中,成為祂的孩子與寵兒:儘管在外人看來,帝皇的銀髮之女與仁慈的豐饒之父是毫無關聯的,但是慈父的偉大胸襟從不會因為個人的特性與不同而產生絲毫的動搖,祂歡迎著每一個能夠投入祂的懷抱的寵兒,尤其是人類之主所締造的這些獨一無二的造物,在這些值得百般炫耀的存在面前,每一位扭曲都神明都是異常貪婪的。

  尤其是祂看到,其他的兩位與祂為敵的兄弟,已經在帝皇的這個造物身上傾訴瞭如此之多的關注的時候,尤其是當他看到,萬變之主的尖喙總是時不時的掠過了那銀色的髮絲,而最為稚嫩的黑暗女士更是寸步不離,在無人能夠察覺的角落緊握她喜愛的女兒時候。

  哪怕是為了在與自己那褻瀆兄弟的永恆爭奪之中,佔據最為短暫的上風,豐饒與汙穢的慈父也樂於將銀髮的女士邀入自己的花園,成為祂最寵愛的女兒:祂從不在乎此舉到底會不會成功,祂所要表達的只有祂要開啟又一次三方博弈的新興戰場,祂在用這虛弱卻又再明顯不過的舉動,告訴著另外的兩位毀滅大能,無論祂們想要做什麼,瘟疫之主都要插上一腳。

  這誠懇的邀請化作了一顆最為沉重的流星,刺破了萬千星辰與世界,在一切開始之前,便遠遠的圍繞著帝皇的女兒,直到她在短暫的愜意與喜悅之中,低語著有關於腐爛之神的權能,低語著慈父所鐘意與喜愛的萬物之一的時候,這無形的邀請才化作了利刃,才成為了獎勵,汙濁了基因原體的視野,在她的內心中留下了毫無傷害,卻也無法抹去的記憶。

  而當另外兩位毀滅大能的咆哮震撼了整個亞空間,在凡人所觀測不到的地方,掀起風暴與戰爭,將無數不幸之人的瞳孔灼瞎,將萬千導航員的大腦燒乾,將數千支由惡魔與未生者所組成的軍團召集了起來,向著腐爛的花園進軍之時,敲打著瘟疫大鍋的慈父早已留下了一連串溼滑的笑聲,消失在了遠方那褐綠色的,蠅蟲圍繞的粘稠積雲身後,祂那無形的低語則是化作了一縷又一縷的微風,吹拂著蜘蛛女皇心中那四分五裂的惡土,在藍與紫的狂亂土地上滋養出連綿不斷的蠕動菌毯,直到那兩股黯淡的颶風將它們連根拔起,拋在空中,用瘋狂與暴躁而徹底地撕碎,然後又被無窮的怨恨所糾結,在基因原體的腦海中掀起了風暴的碰撞。

  疼痛。

  摩根皺起眉頭,她不由得靠在了王座上,偏過腦袋,捂著自己的額頭,盡力抵禦著已經許久不曾發威的魔神,抵禦著來自於亞空間的狂野風暴啃食自己的理性與情感。

  但所幸,這樣的折磨似乎並沒有持續太久,伴隨著那金黃色的大劍被風暴的碰撞所波及,無情的熾熱光芒從人類之主所留下的保護與威懾中奔湧而出,讓毀滅大能的禮物發出不甘的鳴叫,偃旗息鼓地退回到了自己的領地之中。

  有那麼一瞬間,哪怕是在蜘蛛女皇那乾涸的情感廢土中,也灑落下了幾滴名為感激的雨露。

  可還未等摩根嘴角的笑容真正的揚起來,在將兩位毀滅大能的風暴逼退回了各自的疆域之中,想要再進一步的冰冷光芒便在接觸到分界線的那一刻土崩瓦解:哪怕是最刺眼最灼目的光輝,哪怕是人類之主所遺留的璀璨,歸根結底也只是無形的威懾而已,它也許會讓邪神的惡毒得到暫時的退卻,卻永遠無法傷到兩位毀滅大能在摩根心底所紮根的觸鬚。

  除非……

  摩根眯起眼睛,伴隨著那股已經有些陌生的疼痛再次消散,基因原體的理性也隨之運轉了起來,她看向了自己的內心,看向了那在邪神的疆域邊緣,緩緩消散的無形光芒:有那麼一瞬間,第二軍團之主能夠確信,那些光芒在【看】向她自己,在無聲的表達著某種嚴厲的呵斥與講述,在無情地思考她精心遮掩的幕布,揭露出摩根早就已經隱約知曉,卻始終不願意真切面對的現實。

  是啊,她早就想過,早就隱約地推測了出來:她終於需要一種強大的力量,來對抗自己內心中那根深蒂固的邪神疆土,來修補已經四分五裂了太久的心靈世界。

  這是她的目的,不是麼,雖然這個目的是如此的遙遠與困難,以至於摩根在很長時間裡都不願意真正的去面對它,直到她隨性的低語引來了又一股無意的注視,直到第三位毀滅大能的無心之舉所引起的接連反應,幫助帝皇撕下了摩根那怯懦的面紗。

  怯懦……

  她是什麼時候,擁有了這種東西?

  是跟那些對於她的血親和子嗣的無用情感,所一起迸發出來的附屬品麼,是她所知曉卻又不屑於去面對的萬般缺點中的一個麼,是她那不斷滋生的情感,所註定會帶來的麻煩物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