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以涅槃之名 作品

第九十七章 杜蘭鬧劇(八)

  而另一邊的第十三大連……

  【約林那個王八蛋在幹什麼?】

  黎曼魯斯看著他最信任的狼主在猩紅要塞的外側走出了一條七扭八拐的曲線,連帶著整個大連的進攻方向都顯得極不協調,硬生生地停在了距離要塞核心倒數第二個防線只有一步之遙的位置。

  【等我再找到他,我一定要打爆他的頭!】

  黎曼魯斯罵罵咧咧地把手中的數據板扔了出去,然後他從地面上拔起了自己的【克拉肯之噬】,抬起頭,聞了聞鮮血與風的氣息。

  【我們走。】

  【去看看約林那個王八蛋在幹什麼。】

  【帝皇在上,我們得快點,兩個小時的界限就要到了。】

  ——————

  約林—血吼正在撕咬著杜蘭的防線。

  他帶著他的戰斧,三個小隊,還有他的兩顆心臟都無法承受的罪惡感。

  背叛。

  這是一次背叛。

  他在做的事情:違抗魯斯的命令,修改連隊的進攻方向,不再讓太空野狼的兵鋒向著杜蘭的宮殿穩步推進——這與背叛無異。

  他一清二楚。

  對秘密的隱藏,對命令的違背,對忠誠的玷汙,這些最晦暗的舉動在狼主的心中結成了烏黑的腫塊,大口大口地吸取著他的快樂與理性。

  這是一種玷汙,對他自己的玷汙,自從他在芬里斯上那個大雪漫天的深夜裡,在被火光與酒氣所烘烤地熱乎乎的大堂中,在無數戰士與酋長的注視下,跪在地上,向著魯斯族之外宣誓效忠,從而獲得了自己的第一把武器之後,他就從未做過這樣的舉動。

  他還記得那一天:長夜漫漫,冬風抖擻,大堂中央的爐火燒的正旺,甚至讓人感到某種虛假的悶熟,人與酒杯的影子被火光投射到牆壁上,變換著形狀與動作,就彷彿一場隨意而為的默劇。

  他正是在那一天,立下了自己的誓言,立下了最簡單也是最神聖的言語:他的劍鋒將永遠只為魯斯族之王而揮舞。

  當王病逝之後,他的效忠對象也理所當然的轉為了黎曼魯斯:王的養子,並一直持續到了今天,從未改變。

  但現在,他有不得不打破它的理由。

  狼主舉起戰斧,咆哮,揮舞,又一個杜蘭的武士在他的凌厲攻勢下粉身碎骨,但是他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去品味勝利的氣息,因為一種過去的幻影、現在的焦急與未來的擔憂已經疊加在了一起,反覆炙烤著他的內心。

  他是魯斯的第一批戰友,整個第十三大連都是如此,當全父來到了芬里斯,想要帶走他的子嗣的時候,他們不願意就此離開他們的君王,從而失去自己的誓言,與錯過蒼穹之外的燃燒神國。

  於是,他們走上了手術檯,只有極少的一部分活了下來,而約林就是那些人中年紀最大的一個,也是魯斯最信任的一個,所以,他記得一些更神秘的東西,他還記得他們的血脈之中並非只有半神的改造與芬里斯的不滅風雪,而是擁有一些更骯髒的東西。

  他還記得,他們的結局除了全父的英靈殿與窩囊地死在床上,還有第三種,最為糟糕的第三種——變成野獸,變成哪怕是最偏僻的荒野都不會容納的野獸,變成哪怕最恐怖的傳說都不會提及的怪物,變成哪怕最親密的兄弟也不願回憶的可悲齷齪。

  他曾以為那一切已經消失了,但現在,它捲土重來,妄圖摧毀魯斯的軍團。

  約林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會容許:哪怕這樣做的代價是玷汙他對魯斯的忠誠,他也會咬著牙,做下去。

  秘密必須被隱藏,直到解決辦法出現的那一天,他不知道解決的辦法會是什麼,又會出現在哪一天,他甚至不知道它到底會不會出現,他所能做的只有掩蓋這一切,直到生命的盡頭。

  “我找到它了。”

  布拉維耶的聲音在通訊器中響起,這讓約林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在下一個樓層,還有大概五十米,生命體徵非常的微弱,但是還活著……身邊並沒有多少守備力量,我們能對付得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

  狼主輕聲的嘀咕著,他率先衝過了最後的一段走廊,一頭撞進了那盡頭的庭院之中:這裡就彷彿是一座寺院或者神廟,四面的牆壁上雕刻著各種各樣的,讓人不安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