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以涅槃之名 作品

第248章 父愛,但帝皇

  ……

  她的基因之父,可真是匯聚了一大群妙人,來幫助他完成他的瘋狂夢想。

  這樣的想法在第二軍團之主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而當她在門扉緊閉的沉悶聲響裡,看清了房間裡的情況之後,腦海中的任何思緒都在一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驅散了。

  她的基因之父,人類之主,將自己包裹在一件用於高危條件下工作的保護服之中,他孤獨地在這件堪比大會堂的實驗室中勞作著,陪伴他的只有那些充滿了富營養凝膠的圓柱裡所填充的可怖器官,以及散落遍地的各種古老書籍、發黃卷軸和筆墨未乾的便貼。

  一切都是混亂的,但一切卻又充斥著某種混亂之中的齊整,就像是嚴格地遵循著一種只有人類之主才知曉的佈局,能夠讓他的工作效率達到最大化一般:在她意識到這一點的那一瞬間,摩根的腦海中不由得閃過了基利曼的影子。

  看起來,某位奧特拉瑪的統治者,的確從他們共同的基因之父那裡,得到了偏頗的饋贈。

  第二軍團之主的內心深處泛起了一股微弱的酸澀,但並沒有停留太久,因為她的目光很快就被房間中央的那抹身影所吸引住了。

  那是康拉德,她那有些不禮貌的兄弟,他正在沉睡,沉睡在帝皇面前的手術檯上,那高大且瘦削的身軀赤裸著,僅僅擋住了必要的那一部分,一雙以基因原體的標準來說也過於修長的手臂垂在地上,讓摩根能夠清楚地看到他的肌肉之間遍佈了數不勝數的疤痕。

  人類之主背對著摩根,祂的注意力正被一側那不斷滾動著數字與生物數據的顯示屏所吸引,一聲低沉的嘆息在摩根有所意識之前,便從帝皇的口中溢出。

  “從大腦思維開始運轉時便始終沒有任何改善的長期營養不良,胃囊中顯示的最後食物是鐵屑、灰塵與完全腐爛的肉類。”

  “重度的精神衰竭,已經初步影響到了學習能力、思考能力、甚至是其他部分的生理結構,極易造成各種典型的情緒失控症狀。”

  “還有傷疤,遍佈全身的傷疤與未癒合傷口,其中包括至少三百處刀傷與相同數量的槍傷,有七處刀片殘留與五枚子彈沒有完全取出。”

  “這就是康拉德—科茲,我的基因之子,我的第八號造物。”

  “也是你的兄弟。”

  人類之主放下了自己掌中的工具,緩緩地站直了身子,祂依舊背對著摩根,讓蜘蛛女皇無法看清那張在手術燈照耀下的面容,保持著漫長的沉默。

  摩根同樣用沉默回應著自己的基因之父,對於這位她一直看不懂的強大存在,蜘蛛女皇保持著最為謹慎與低調的作態,她很少在人類之主的面前挑起任何話題,也篤定於用短暫的沉默與之後的深思熟慮之言來回答帝皇的問詢。

  而與此同時,在某些血脈親情的感召之下,摩根不由得將自己的目光分出了一部分,看向了康拉德垂下的那條胳膊,僅僅在那條瘦削的,充滿了古怪肌肉的肢體上,她便大體地數出了不下於三位數的各種疤痕與撕裂傷口,這讓蜘蛛女皇的那顆冰冷之心,有了一些無法言明的觸動與悲傷。

  “與你的兄弟們相處如何?”

  就在第二軍團之主陷入頗為難得的傷春悲秋之時,人類之主已經緩緩地離開了自己的位置,拽下了白色的手套,撇至一邊,隨後拿起了一本不知道記錄著什麼內容的筆記,一邊看著,一邊問詢。

  摩根的目光收回了,開始全神貫注地應對自己的父親。

  【還可以。】

  【他們每個人……都是頗為不同的獨特個體。】

  帝皇點了點頭,他看起來絲毫不在意問題的答案。

  “你覺得多恩怎麼樣?”

  【值得信賴的戰友,他的評估與話語是無價之寶。】

  “這個觀點與大多數人相反。”

  【您不會還覺得您的女兒會是一個正常人吧,父親?】

  “……”

  “如果在未來,我會在一軍事些行動中安排你與多恩和他的帝國之拳軍團並肩作戰的話,你對此有什麼意見麼?”

  【沒有,多恩會是非常可靠的戰友,值得託付後背與信任。】

  “他會對你的每一件事情抱有毫不遮掩的批判精神。”

  【沒關係,我也如此。】

  人類之主沉默了一會兒,便點了點頭,很久沒有說話,直到摩根的目光不由得再次飄向沉睡的康拉德的時候,帝皇的話語才如同沉悶的驚雷一般響起。

  “你可以與多恩多多相處,這對你是有好處的。”

  【這恐怕有些困難,我尊敬的基因之父,畢竟您所命令我駐守的遠東邊疆,距離帝國之拳軍團的收復區域,可是相隔遙遠。】

  “那麼當更遙遠的暗黑天使軍團向你發出召喚的時候,你難道會拒絕他們麼?”

  來自於人類之主的反問讓摩根發自內心的沉默了,當她意識到自己心中答案的時候,第二軍團之主眨了眨眼睛,決定岔開這個話題。

  【如果您想讓我與我的血親兄弟們多多走動的話,您就不應該在遠東邊疆為我指定了如此巨大的守備任務,這會花費我的很多精力與注意力,還有時間。】

  “你的侍女們難道解決不了這個問題麼?”

  【!】

  一滴冷汗從第二軍團之主的額頭上劃過,但當她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帝皇的面孔上時,卻發現她的基因之父依舊專心致志於手中的書籍,就彷彿一切的詢問與回答都令他毫不關心。

  祂甚至沒有抬頭,一直都沒有抬頭,回答摩根的只是那隨意的些許安慰。

  “無需如此驚慌,你的所作所為雖然並不符合規則,但還沒有觸及到我為你設下的紅線,屬於可以容忍的小秘密。”

  【……】

  【我可以問一下,這條所謂的紅線,大體是在哪裡?】

  “你自己知道。”

  【……】

  “另外,還有你的國度:我不關心你在遠東邊疆做什麼,你可以大膽一點,不要總是被所謂的國度與統治所圈定,我給予了你與基利曼一樣的權力,但是你們的權力又會因為你們的性格,而擁有著一些細小卻重要的區別。”

  “畢竟,基利曼是一個會被他的五百世界所拖拽步伐的藩王,但你不一樣,摩根:在你的內心深處之中,燃燒著一股渴望前往神聖泰拉的烈火。”

  “你終究會去一趟神聖泰拉,無論你的最初目的是什麼。”

  摩根低著頭,她不敢回應這樣的話語,而人類之主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過久,祂在自己的書籍上寫寫畫畫,構思著什麼,順便提出了下一個問題。

  “費魯斯和福格瑞姆呢,你覺得他們怎麼樣?”

  【很可靠的兄弟。】

  “說的具體一點。”

  【費魯斯是一臺過於厚重的鐵爐,他的內在燃燒著熊熊烈火,所以雖然看似冰冷,但是如果靠得足夠近,還是能夠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赤誠,而鐵爐本身的強大與堅定也註定了他會不懼一切阻礙,將所有的困難鍛鍊成豐碩的戰果。】

  【但與之相對的,如果貿然之間靠的太近,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烈火,可能會用被烤的滾燙的爐壁將人燙傷,而作為一臺冰冷且笨重的鋼鐵造物,他也幾乎不可能為此而表達出內心之中湧起的歉意。】

  “……”

  “那福格瑞姆呢。”

  【福格瑞姆是一隻閃閃發亮的玻璃鳳凰,單單是他的存在與光芒就足以點亮人們內心的昏暗,成為一盞事實上的明燈,而他的內心中也燃燒著相同的火焰,雖然不如費魯斯的熾熱,卻也足以溫暖靠近他的每一個人了。】

  【但是,玻璃就是玻璃,誰也不知道他在真正的磨練面前會有什麼樣的表現,而且作為一個能夠反射四周光芒的存在,福格瑞姆的光芒有多少是他自己的,有多少是他借來的,也是一個未知數。】

  再一次的,人類之主低頭沉默了一段時間,祂還是不斷地在書籍上寫寫畫畫,原本空白的紙張已經快要被一行行精美的遠古字符所佔據,祂的下一個問題來的比摩根想象的還要晚,也還要直接。

  “羅嘉呢,你覺得他的身上有什麼問題?”

  【……】

  摩根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我原本想說他的所謂信仰更像是一種先入為主的道德綁架,但是一想到帝國似乎本來就禁止信仰的存在,那我也不需要在這個方面訴說更多了。】

  【羅嘉的話,我覺得他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我看不出來他代表著您的哪一面:哪怕是我都象徵著您的冰冷與虛偽,但是羅嘉,我是真的沒有看出來他的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