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以涅槃之名 作品

第177章 父與女與心思

  【摩根。】

  【吾女。】

  他開口了,在現實的巖壁與靈魂的海洋中,同時出聲,他的聲音竟要比他那冰冷的光芒要更溫暖一些,蘊含著無數摩根所能夠理解與無法理解的情緒。

  那是一種溫暖,一種誘導著摩根漸漸抬頭,將她的目光隱晦的看向自己的基因之父的溫暖。

  在這聲音中,她甚至聽到了一聲心跳:那與凡人無異的心跳。

  而在這心跳中,他緩慢的介紹著自己。

  【我是帝皇。】

  【我是你的父親。】

  他似乎猶豫了一下,那溫暖的言語也帶上了一絲冰冷的理性。

  【也是你的……締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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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根沒有繼續抬頭,她那美麗的銀髮伴隨著最後的那聲宣告,似乎重新低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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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無人在意的,真正的陰影之中,掌印者讓自己的面孔隱藏在兜帽之下。

  當那句冰冷的【締造者】傳入了他的耳中的時候,瑪卡多甚至懶得抬起頭:他只是揉了揉自己的眉角,輕聲地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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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之主聽到了那聲嘆息,但他並沒有理會,此時此刻,他的目光、意志與心思,全都集中在了自己唯一的女兒身上。

  這是一種新奇的體驗,一種與他面見自己的兒子們的時候,截然不同的體驗。

  在最開始,帝皇甚至有一些糾結:他本能地想要展示出身為基因之父的溫和與親情,因為事實證明了,他的大多數孩子的確需要這樣的光芒。

  但是當他溫和的自我介紹剛剛落地的時候,看著那緩緩向他探來的視線,人類之主又想到:他的女兒是不同的,她從生命的一開始就知道更多,知道他與那些亞空間中的邪神相爭鬥的時候,所會露出的可怕模樣。

  哪怕是帝皇,也不會期待摩根會對那金黃色的大劍心懷感激。

  在這種情況下,溫和的話語又似乎不如理性的言論。

  於是,就這樣,那句輕飄飄卻又冰冷現實的【締造者】從人類之主的口中飄出,擊落了摩根緩緩抬起的視線。

  這讓帝皇又有些後悔,他甚至開始懷念他的兒子們了:他們率真且魯莽,會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和內心渴望鮮明地表現出來,展露出人間半神的侵略與自信。

  哪怕是聖吉列斯與察合臺可汗也好,他們的問題雖然尖銳,卻也是堂堂正正的言語,讓人類之主能夠從容地回答,而此時此刻,摩根的沉默反而讓他有些犯難。

  考慮到摩根原本的定位就是基因原體中那沉默的調和劑,而她這些年的生活也註定不會那麼一帆風順,帝皇倒是能夠理解她的沉默與謹慎,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有足夠的心思與耐心,解決這個問題。

  不到一瞬間,數以千計的思想劃過了帝皇的心頭,單單是要如何選擇語氣這一方面,似乎就足以組成一篇論文:

  他的女兒所需要的,到底是來自血親的溫暖?還有帶有理性與安全感的保證?又或者,她只是想要一個傾訴的平臺,來緩緩倒出這些年的掙扎與辛酸?

  他該作為一個純粹的父親?還是一個能帶來安全保證的衛士?又或者說,冰冷與命令,才是最為有效率的相處方式?也許她已經在這漫長的時間裡,學會了對於強權與力量的尊崇?

  帝皇有些憂慮:僅此而已。

  此時,在人類之主那近乎冰封的內心中,卻並沒有更多的謹慎與小心:恰恰相反,帝皇以一種近乎於輕鬆的心態,屹立在了這遠離地表的黑暗之中,在他內心裡所遊蕩的困惑,甚至多過了擔憂。

  帝皇感到了輕鬆:那是一種近乎於自暴自棄的苦澀心態,是墜落到地面上的登山者,面對於不能再糟糕下去的環境的時候,從內心中油然而生的自我安慰,讓他在永無盡頭的事物和挑戰中,尋得了一絲放鬆的機會。

  畢竟,當第二原體與她的所有血親,被全銀河最愚蠢的行為所拖累,墮入風暴的時候,人類之主就已經在自己的內心中,為他唯一的女兒宣判了死刑。

  帝皇並不歧視摩根,更不會憎恨她,在他忙完了事關所有原體的大部分項目之後,他也的確曾糾集過麾下最智慧的頭腦,試圖解決摩根身上的厄運與詛咒。

  應該說,他的確努力過,而且已經找到了解決辦法:儘管在他踏出了第一步之後,摩根就被放逐到了虛空之中:沒有留情,也沒有任何的防護措施,只有對於所謂自由的最愚蠢的宣言。

  從那一刻開始,在人類之主的心中:摩根已死。

  帝皇甚至一度忘記了自己還有著一個女兒,就像他近乎遺忘了第二軍團一樣。

  直到一頭卡利班的獅子闖進了他的宮殿,彙報著一位與眾不同的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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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皇曾以為,自己會在一個無名世界上,看到自己的女兒那扭曲的屍骸,又或者是在一次註定將會抹除記錄的戰役中,親手終結這被混沌所汙染的子嗣的痛苦。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也想過無數種悲劇,甚至想過自己會如何為了子嗣的逝去而感到一絲久違的悲傷:但他幾乎從未想過,這個看似無藥可救的個體,居然真的掙扎著求生,並站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