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單鋪 作品

第 15 章 絕非偶然

 四方城寨無政府無警察,有多個小幫派逐鹿期間,但群龍無首。

 就像一個渾濁不堪的池塘,池子裡水波滾蕩,波濤不止,你不知道水裡的是鯰魚還是蛟龍。

 一網撒下去,你有機會能贏。

 與其出去直面田叔的追殺,不如在這裡“猥瑣發育”。

 打定主意之後,梁可風內心無比的平靜,至於阿旦,可能是變數,但不影響她的決定。

 *

 清早起床,梁可風沒有開燈,外面天色才矇矇亮,打開窗戶,撲面而來的是露水清冷的味道。

 此外,還有淡淡的香火味。

 這香火味不是從樓下天后廟傳來的,菜地旁的空地上,一簇紅點星火在閃閃發光,看清了,是六婆拿著一把香對著天后廟的方向虔誠跪拜。

 梁可風看了眼手錶,六點半。

 她換了衣服,簡單洗漱,去一樓廚房看看早餐做好沒。

 廚房門口的竹簍裡放著曼姐剛蒸好的缽仔糕,好嬸在做炒麵,她看見梁可風進來,忙笑道:“阿風,早晨啊!炒麵快好了,你可以先喝點粥。”

 “好嬸早晨!”梁可風拿出一百元,遞過去:“這是我和我哥這個月的伙食費,我們手頭不寬裕,我先給一百,等我找到工作,我再給你另外的八十。”

 “哎呀,不著急的。”好嬸嘴上是說不著急,但已經伸手接過了一百元,“你哥起來了嗎?”

 “起來了。我哥吃完早飯要去親戚家一趟。”

 “炒麵馬上好。”好嬸翻炒著炒麵,問她:“你也去親戚家嗎

?”

 梁可風走向碗櫃:“我不去。我想在城內逛一逛,看看有哪些地方招工的。”

 好嬸勸她:“你一個女孩子就在樓下逛逛好了,不熟悉的小巷別去轉。”

 “放心,我也會一些簡單的拳腳功夫。”梁可風並不打算隱瞞自己有武功底子,有些事瞞不住,也不用瞞。

 好嬸不相信她的花拳繡腿能有多厲害,“不一樣,現在城寨有很多癮君子,抽多了大煙,就亂來的。女孩子你就算再厲害也打不過男的。”

 梁可風拿了幾個飯碗出,城內禁毒.品的嗎?”

 “規矩是這麼定的。但現在沒人管,你不知道,那些人啊,都偷偷的搞,特別是北區的肥強,聽說還在地下搭了棚仔,專門招待外面的人進來吸毒。收我們這些衛生費人頭費能有多少錢?搞毒品利潤大,那些坐館不搞,底下的人,都偷偷的搞。就昨天那個阿旦……”

 好嬸說著說著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公開說這些,傳出去也不好,她話鋒一轉,“總之,你一個女孩子出去,小心點為妙。幫我把水池邊的大鐵盤拿來。”

 梁可風把大鐵盤遞給好嬸,“旦哥他搞毒品應該賺挺多的吧?”

 好嬸邈嘴:“肯定賺不少,你沒看他脖子上那條金鍊子,比我拇指還粗。”

 梁可風假裝擔心道:“我看威哥跟旦哥好像關係挺好,他不會也那個吧?”

 好嬸笑著安慰她:“豬頭威哪有這個膽,六婆管得很嚴的。你放心,我們這北角樓,沒有人吸毒,更不可能有人賣白.粉,大家都是本本分分的人。”

 曼姐也笑著寬慰她:“我們中心區的人最老實了。”

 說完她提起一簍的缽仔糕出去了。

 鐵盤裝好炒麵,梁可風給早起的人都盛了白粥。

 好嬸提醒:“不用裝阿曼母女倆的白粥,阿曼每天都是單獨加肉或者幹瑤柱熬粥做早餐,我們這裡吃最好的就是她們家了。”

 梁可風詫異:“曼姐這麼有錢。”

 好嬸放低了聲音:“她先頭老公每個月給的贍養費多。”

 言下之意,阿曼是離婚了沒地方去,才帶著女兒住到這裡的。

 大部分人都還沒起床,早餐除了他們兄妹,就六婆、剃頭佬和好叔好嬸夫婦。

 剃頭佬嘀嘀咕咕抱怨:“不知道誰偷了我一包刀片,怎麼找都沒影。”

 好叔:“刀片那麼便宜,誰要你的。估計是你出去給人剃頭,掉在外面了。”

 程咬金岔開話題:“剃頭叔,我頭髮有些長,晚點你幫我修剪一下吧。”

 “沒問題,我上午不出攤。現在過年剃頭的人少。”

 梁可風給剛落座的六婆端來一碗粥:“六婆吃早餐。”

 六婆誇讚道:“阿風真是乖。”

 關鍵時刻下手比誰都狠的梁可風現在主打一個人見人愛、乖巧懂事。

 好嬸也誇:“我家阿歡有阿風一半那麼懂事就好了。你看七點了,還不肯起床。”

 “難得寒假,你就讓她睡個懶覺吧。”好叔是個好父親。

 “都被你寵壞了。”

 六婆滿頭銀髮,她喝了口粥,笑眯眯看看梁可風,又看看程咬金:“我看你們倆的面相,一點都不像兄妹。”

 程咬金愣了一下,有點尷尬地道:“我像我爸,她像她媽……”

 說著發現不對,馬上糾正:“她像我媽……”

 梁可風忍不住笑了:“我們小的時候挺像的,長大反而不像了。”

 好嬸笑道:“女大十八變嘛。”

 六婆:“我看阿風的面相,二十歲左右會有一個大劫,可能會重病一場,也可能會有其他意外,你要注意啊,這個大劫非同小可。只要過了這個劫難,你以後會一帆風順,大富大貴。阿金呢,你有這麼個妹妹,你也會發達的。”

 梁可風不由對六婆另眼相看,這是原主的面相,原主不就二十歲應了那個大劫,一命嗚呼了麼?

 好嬸聽了的大劫,可不可以化解?”

 好不容易傍上的碼頭,程咬金可不想他老闆出事,他也問:“能化解嗎?”

 六婆抿唇道:“我去天后廟焚香三天,幫你求一道符,阿風你以後出入都戴著,能幫你當煞。”

 梁可風沒有拒絕六婆好意的理由,她忙道謝:“謝謝六婆。”

 “不用客氣。”

 *

 接下來的兩天,梁可風一有時間就出去轉。

 幫巷子裡遇到的阿公阿婆提水拿東西上樓;遇到招工的,進去了解信息,並寫了條子彙總;遇到人多的地方,總要去看一眼熱鬧。

 沒找到吳志才兄妹的信息,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個犄角旮旯裡躲著,不過,梁可風基本上把四方城寨的底細摸透了。

 整個城寨分成東南西北中五個區,東區屬於上白龍,西區是下白龍,北區上青龍,南區是下青龍,中區屬於揸數苦爺管轄。

 四個分區的坐館和苦爺手中各有一票,只要有三票就能選出新的龍頭,但這麼多年以來,這五個人任是沒辦法統一意見,選出新龍頭。

 沒有新龍頭,各區各自管轄,各自發展黑產,只要沒鬧到明面上,任誰都沒辦法。

 目前這五人中,梁可風最能夠靠近的,是苦爺。

 她住的中區是苦爺地盤,聖心樓的兩個工廠是苦爺控制的產業,而同住二樓的租客嘯哥更是苦爺的得力干將……

 只是嘯哥最近很忙,她只見了一面,這種有點身份的人,警惕心都很高,她不會刻意去接觸。

 所以她得另外想辦法拿下嘯哥。

 去糖果廠上班的事,已經有了眉目。

 阿偉說過兩天可以去面試。

 梁可風權衡了一下,決定來一招項莊舞劍……

 那天梁可風偷偷去梁記麻將館學習使用打字機。

 坤叔把總店財務室的打字機,帶過來給她學習。

 老式打字機還挺好上手,機械鍵盤,敲上去手感非常棒,梁可風只花了半個小時就基本上學會了。

 坤叔給她端來一碟蛋糕:“大小姐,我按照程咬金的吩咐,買了兩蛇皮袋的大番薯。我們挑了三個大番薯挖空後,把槍和刀塞到番薯裡封好了。”

 梁可風吃著蛋糕,道:“你明天找兩個跟我們沒關係的苦力,從北門送進來。”

 她觀察過,北門的肥強私底下做棚仔生意,招攬各種客人,所以平時北門進出防衛是最松的。

 “地址呢?”

 梁可風把地址寫給坤叔,“傍晚下班的時候送吧,那個時間段北區出入的人多,比較亂。”

 “好。我來安排。大小姐你要不要帶多點錢防身?”

 梁可風搖頭:“不用,帶了一千塊都沒花完。帶太多錢了,反而不安全。”

 從麻將館的後門出來,梁可風依然是遠遠繞過東門,從南門進了城寨。

 回到北角樓,上二樓的時候,不巧在樓梯轉角再次遇到阿旦。

 沒有打招呼,梁可風側了側身,讓他先下樓。

 阿旦手裡拿著煙沒抽,嘴上哼著歌兒,似乎心情很好,他瞥了眼梁可風,快步往下走。

 梁可風略厭惡地屏住呼吸,她討厭這人身上那油膩的怪味。

 “哎!”阿旦突然叫住她。

 梁可風停下腳步回頭。

 “對,就這個角度!”阿旦甩了甩他那油頭,若有所思,“我確定我見過你,在哪兒呢?”

 他冥思苦想。

 “你認錯人了。”梁可風不理會阿旦,轉身上樓。

 回到房間,她從床腳下拿出程咬金偷來的刀片,並將刀片掖在捲起的衣袖裡。

 咚咚咚!

 幾秒之後,有人敲門。

 梁可風站在門框邊上,手輕輕握在門把手上。

 “阿風!你回來了嗎?”

 是程咬金的聲音。

 梁可風這才快速開了門,程咬金站在門外,而斜對面嘯哥的房門也開著,不見阿旦的身影,顯然他剛才沒跟上來。

 程咬金跟著豬頭威去面試了,是北區上青龍堂口打雜的工作。

 他進來,關上門,“在北區堂口打雜,要給各區堂口送東西,走的地方多,比較有機會找到姓吳的兄妹。”

 梁可風有點擔心:“會不會遇到你以前認識的人?”

 “我把鬍子剃了,不是很熟的,應該認不出來,萬安認識我的人也不多。況且三大社團的人,一般不會光明正大來這裡。”

 梁可風:“找吳志才兄妹是其一,你有機會,可以跟堂口的人混熟一點,我們暫時也只能留在這裡,倒不如看看這裡有沒有發展的機會。”

 程咬金不懂梁可風的思路,她作為梁記麻將館的老闆,有六家店,根本不缺錢,來這裡混為了什麼?

 但老闆吩咐了,他一個打工人,照辦就是。

 反正他老闆非池中物

,他看得出來的。

 梁可風現在最擔心的是阿旦,這個定時炸彈眼看就要炸了,她得主動去把線拆掉。

 就在這天晚上,她和阿旦在東區不期而遇。

 其實也不算不期而遇,是梁可風主動去找他的,她打聽到了阿旦的住所,就去附近晃悠,結果真撞上了。

 當時梁可風手裡拿著一包麥芽糖,拐進阿旦住所附近的小巷,就看見他一個人站在樓梯口抽菸。

 他似乎在等人。

 阿旦眼還挺尖,一眼認出她:“靚女,那麼晚在外面逛?”

 梁可風乖巧打招呼:“旦哥。我那個……我買麥芽糖。你吃麥芽糖嗎?”

 麥芽糖遞到他眼前,阿旦把沒抽完的煙,一腳踩滅,然後不客氣地撿起一塊麥芽糖,吃起來。

 他盯著梁可風的臉,笑道:“我剛要去找你。”

 梁可風裝傻:“找我?什麼事?”

 “我終於想起來,你是誰了。”

 梁可風盯著阿旦,阿旦得意笑道:“你是梁耀祖的女兒,是不是?”

 “哈?”

 “還裝?我打電話問了我表姐,她說你的左耳朵邊上有顆痣,你看,你這顆痣,要不花錢去點了吧?”

 梁可風繼續裝傻:“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阿旦嚼著麥芽糖,太粘牙了,有點嚼不動,說話都不利索了,“哎,你來這裡幹什麼?你想接近誰?你不會是o記的臥底吧?”

 腦洞開的還挺大,梁可風微笑不語。

 阿旦:“我聽說,o記正在計劃,懸賞十萬,找一個線人把四方城寨製毒的和販毒的都拐到外面去圍獵,然後一網打盡,一鍋熟。”

 這個計劃好像還不錯。

 梁可風點頭:“謝謝你告訴我,警察的計劃。”

 “承認了?”

 “我承認什麼了?”

 阿旦“嘶”了一聲:“哎,如果我把你交給肥強,你猜他會怎麼對你?”

 肥強是開毒.品棚仔的北區上青龍坐館,據說是幾個坐館中,手段最狠辣的。

 梁可風睨視著阿旦,等著他說下去。

 阿旦一字一頓地道:“他會把你的手和腳,一塊塊剁下來,慢慢把你折磨至死。害怕嗎?”

 “你想怎樣?”她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似乎在害怕。

 “我想怎樣?”阿旦上下打量著梁可風,見她害怕,他就放心了。

 “你跟我,做我女人,表叔疼你。我配合你把肥強幹掉!一舉兩得。你得到警方的十萬,我接手肥強的棚仔。我們雙劍合璧。”

 梁可風笑道:“你想象力太豐富了。”

 “不願意?是不是覺得我剛才給的條件太優厚,你看不上?”阿冷笑著旦往樓梯口看了一眼,樓梯上有腳步聲和說話聲傳來,聽聲音,至少有四五個人大概在四樓的位置往下走。

 梁可風暗暗數著秒錶,快來不及了。

 “要不這樣,等我的弟兄們完,他突然定住,兩眼瞪直!

 就在剛才,梁可風出其不意在他脖子上輕輕一抹,動作又快又準。

 他都沒看到兇器!

 幾秒之後,痛感傳來,脖子大動脈鮮血狂飆。

 喉管也被割了,他發不出聲音!

 阿旦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只輕輕一抹就……動作太快了,他毫無防備。

 他使勁捂著脖子,但那狂噴的血,根本捂不住。

 只有痛感!

 頭暈目眩,他整個人晃晃悠悠栽了下去。

 在倒下去的同時,梁可風一把拽走了他脖子上的金鍊,隨即俯身輕聲道:“六婆說你印堂發黑,讓你注意安全,你怎麼就不聽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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