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濟 作品

第 67 章 “你來得正是時候...

 是夜,紫臺峰燈火通明。

 宮殿窗格映照重重人影,殿裡賓朋滿座,奏樂擊鼓聲熱鬧非凡。

 高歌笑語從門縫裡溢出來,寂靜的夜裡清晰無比。

 宮殿後的竹林裡,白瀛坐在一柄長劍上,闔眼望著地上的竹影。

 彌撒的神識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宮殿裡一切盡收眼底。

 李蘭修玩得不亦樂乎。

 殿裡紫臺峰的弟子眾星捧月,絞盡腦汁地輪番哄他開心,他高高在上坐在寶座,睜著一雙剔透分明的眼睛,瞧著師兄弟大獻殷勤,時不時笑得肩膀發顫。

 白瀛幾乎能看到他的笑容,尖細唇角向兩側翹起,柔軟紅潤的唇瓣被抹開,漆黑的瞳孔低垂著,唇齒間流出的笑聲優柔動聽,妙不可言,教聽見的人骨軟筋酥。

 “呵。”

 白瀛幽冷地嗤笑一聲,不過就是笑得好看些,就迷得殿裡的人神魂顛倒。

 他折下一支竹葉,握在手裡把玩,抬眼瞧著熱鬧的宮殿裡。

 天空月色皎潔明亮,他在竹林裡等候幾個時辰,終於等到李蘭修身邊的賓客散去。

 白瀛躍下長劍,步履悠哉走向宮殿。

 殿裡一地狼藉,桌案打翻的酒壺淌著一滴滴酒,酒香瀰漫在空氣。

 桌上的酒杯東倒西歪,瓷器碎片散落在地,幾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弟子趴在案几呼呼大睡。

 李蘭修坐在殿上寶座,身子懶洋洋地倚靠在婢女的懷裡,聽到有人走進來,眼皮都不動一下。

 妙素臉紅耳熱,不敢看他的臉,見到來客如釋重負道:“仙長,您來了。”

 白瀛掃一眼李蘭修,淡然地說道:“方才路過此地,聽到喧鬧,過來瞧瞧。”

 李蘭修掀起眼皮瞧他一眼,慢悠悠坐起身來,“有些日子沒見了,白真傳過得可還好?”

 妙素睜大眼睛,才知道時常登門拜訪的仙長竟然是白真傳。

 白瀛施施然地坐到椅子裡,“我的日子當然清淨悠閒,日日如登春臺,美妙無比。”

 李蘭修拍拍妙素的肩膀,妙素悄無聲息地退出殿門,他點頭說道:“那便好。”

 白瀛盯著他幽幽地道:“聽聞你在夢仙城大展風頭,捕獲芳心無數,想必逍遙自在,樂不思蜀吧?”

 李蘭修聽著像深閨怨婦指責花心的夫婿,不禁撲哧一笑,“我過得如何,白真傳不都很清楚麼?”

 “你遠在千里之外,我在重玄宗內,你的事情屢有耳聞罷了。”白瀛神色矜高淡定,說著端坐起身來,不近人情的模樣。

 李蘭修心裡好笑,輕輕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白瀛拿起桌上的殘酒,隨手潑在地毯,手中漫不經意地把玩著空杯,“你離宗之後,我的情熱期便過去了,下次還得百八十年。”

 “哦?”李蘭修歪過頭瞧著他,說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白瀛見他一點都不著急,涼颼颼瞥他一眼,“李公子這次收穫頗豐吧?”

 李蘭修氣定神閒地道:“還成。”

 “我聽聞李公子又收了一雙人,流雲宗的江……什麼的,也為李公子傾心。”

 白瀛頓一下,冷幽幽地道:“李公子身邊都是狂蜂浪蝶,看來如今我入不了你的眼。”

 李蘭修瞧著他,明知故問,“嗯?白真傳如何知道我收服了兩個人?”

 “……”

 白瀛盯著他,牙根泛癢癢,恨不得撲上去,一口把他纖細漂亮的脖頸咬斷。

 李蘭修逗得差不多了,抬起手腕輕輕地招了招手,“過來。”

 白瀛似是不情不願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冷冰冰問:“何事?”

 李蘭修身子向後一仰,身子慵懶側倚在扶手,朝他慢悠悠
 

勾勾手指。

 白瀛嘴角輕微翹起,弓腰俯下身問道:“李公子有何吩咐?”

 “謝謝你。”李蘭修摸著他的臉頰,溫聲細語地道。

 白瀛耳根子微微泛紅,語氣依然冷淡地問:“謝我做什麼?”

 李蘭修輕輕地摸著他的臉頰,紅教四位護法的屍首上,有妖魔出手的痕跡。

 能有號令妖魔的能力,必然是白瀛出手相助。

 以前他想不明白,妖王為何見他就情不自禁,撲在他身上聞個沒完。

 現在理清緣由,這應當是沈長老曾經提到過,雙修聖體最顯而易見的特點——身上氣息對妖魔有極大的吸引力。

 滄溟界里老樹妖、狐妖一族、黑蛟,都曾說過他身有異香,聞見就情難自禁,想趴在他身上聞個痛快。

 這本來是件麻煩事,妖魔普遍嗜血殘忍,喜怒不定,但若能收服白瀛做小弟,倒也能稱得上是一件好事。

 代價嘛……

 被小弟趴在他身上聞一聞,狂熱舔一通,只要白瀛不跟楚越似的,吃了上頓想下頓,想爬他的床,把白龍當小狗養著也挺有意思。

 他一言不發,白瀛嗅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耳根的薄紅越來越重,輕哧一聲道:“你不必謝我,我並非要出手幫你,只是我與紅教有仇罷了。”

 李蘭修一雙眼洞若觀火,嘴角勾出戲謔譏誚的笑意。

 白瀛惱羞成怒,猝不及防地壓在他身上,抵著臉冷冷逼問道:“你笑什麼笑?非得要我承認,我很擔心你,很想你,才肯放過我?”

 李蘭修慢悠悠拍著他的臉頰,笑意不減,“是又如何?”

 白瀛盯著他這張過於招搖的臉,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穩,湊在他髮間深深嗅一口,壓低聲音說:“李蘭修,我是為你變成男子的。”

 李蘭修挑起眉頭,好奇地問:“為何?”

 白瀛抬起身來,瞧著他的眼深沉,“我想保護你,不想見你受到傷害,若我化作女子的身體,旁人會當作你吃軟飯,若我化作男子的身體,旁人會——”

 李蘭修不假思索地說:“當作你是我的人。”

 白瀛臉上神色一滯,沉默幾秒說:“也可以這麼說。”

 李蘭修拍拍他的肩膀,心裡多少有幾分動容,“你有心了。”

 白瀛瞧著他看一陣,不甘心錯過大好機會,正色問道:“我若不想做你的人呢?”

 “嗯?”李蘭修頓時眯起眼梢,冷著臉問道:“你不想做我的人,難道想當我的敵人?還是又想——”

 “擺你真傳弟子的架子,以權勢壓我一頭?”

 白瀛嘴角輕輕抽一下,他被困在重玄宗裡,眼睜睜看著李蘭修身邊的狂蜂浪蝶翻湧,見他遇到危險自己卻無能為力。

 那種急躁狂亂的情緒,他從未有過,絕不是隻想李蘭修陪他度過情熱期那麼簡單。

 白瀛原本想說的是:“我要做你唯一的道侶。”

 被李蘭修詰問之後,他說出口的卻是:“我想做你的把兄弟。”

 李蘭修微微一怔,緩緩坐起身來,瞧著他問道:“你要做我的把兄弟?”

 白瀛尚不知另一個人也覺得循序漸進,潤物細無聲才是正道,把兄弟這條路早已經那個人走過。

 他淡然地一笑,落落大方道:“當然,不與你做把兄弟還能做什麼?”

 李蘭修有一位“好兄弟”名額的小弟了,如實相告,“我已經有位好兄弟了。”

 白瀛臉色微變,猜到對方是誰,無所謂的語氣說:“我不介意。”

 李蘭修潔白如玉的手指,輕輕地點著下顎,“做我的兄弟很危險,要跟我一起出生入死。”

 “我會想辦法離開重玄宗。”白瀛輕聲說道,若是再困在
 

重玄宗裡,他跟李蘭修徹底無緣了。

 說罷,他頓一下繼續道:“有我在你身邊,你沒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