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 作品

第 23 章 孤島之王

 關遠峰一個人洗漱後回到床上,看床邊桌子上已放了清淡的肉粥、蒸小米糕和一碟榨菜、一碟切好的鹹鴨蛋,蛋黃油脂豐富,醃得很好。

 關遠峰拿了筷子慢慢吃著,其實仍有些食不下咽,但本著不願意給周耘添麻煩的心理,他還是將那些東西都吃盡了。

 彗星也在門邊呼嚕嚕吃著骨頭,吃得很開心。

 但是關遠峰知道,軍犬比一般的狗食量要大,吃的還主要都是肉,加上自己,其實每天都會消耗驚人的食物。

 他們被喪屍圍著,連一步都踏不出去,只能留守很長的時間,固然周耘養著東西種著菜,自己末世前給的那二十萬塊,在末世後其實一文不值。

 自己一味消沉實在有些太拿不起放不下,自己從前四肢俱全時也絕沒有如此放不開。

 他也知道周耘這人超脫大方,待自己友好謙虛,是個君子一樣的人。

 但……自厭這種情緒會不斷地在受人照顧之時細碎如針刺扎著,讓他不能安心受著別人的好。

 卻見周耘從外邊走進來,手裡捏著一把凌霄花插在几上的花瓶,看他正要下床收拾,忙道:“不要動,你好好躺著休息,這些我收拾,你不必客氣,有洗碗機的,只是之前碗少不愛用。”

 他過來收走餐碟,按著他躺下:“你好好歇著,無聊就看看電影,看書也行。”

 關遠峰順從躺下,周耘過來坐在床邊:“我給你把把脈吧,該換換藥方了。”

 關遠峰將手腕放到腕枕上,看周耘為他把脈,指尖微微陷入皮膚內,手指纖長有力,存在感強烈。

 周耘不知道他在走神,專注診脈後嘆氣:“你放寬心些,天太熱了,心火太旺,我給你加點清心的藥。”

 他又取了針囊出來:“我給你背後扎扎針吧。”

 關遠峰解了衣裳,周耘拿了針走到他身後,拈著針,將木系異能灌入針內,找著穴位扎入:“你要按我教的方法吐納,靜心,找到氣感。”

 關遠峰隨口應著:“有的。”只是靜心,如何靜。

 他一個人待著的時候,過去種種,未來如何,樣樣湧上心頭,身體又有諸般痛楚不順,哪來的靜心?

 他倒是佩服周耘在如今這樣的末世大變中,仍然處變不驚,按部就班種他的菜,養他的魚。

 看著斯斯文文的醫生,砍喪屍面不改色。如今覺醒異能,水系異能,至少食水無憂了……

 這個末世,藍星在進化,而沒有異能的普通人,是將要被自然淘汰的人。

 關遠峰心裡萬般思緒浮上心頭,雜念叢生。

 但這些日子,太安靜了,雖然他知道只要出了鐵門,下了這幢樓,他立刻就能被喪屍吞食。

 而在外面看不見的地方,一定有無數的人在和喪屍戰鬥,也有無數的弱者死去。

 他如今能夠安享這食水無憂的安靜日子,

 是託了周耘的福——但,他寧願和他那些戰友一樣,要麼轟轟烈烈死在和喪屍戰鬥的前線,燃盡熱血斬落喪屍頭顱,要麼在救援基地裡和隊友一起建設基地,竭盡所能,而不是在這裡猶如廢物一樣的苟活,一
 

步都沒辦法踏出這幢樓,靈魂和肉/體都被囚禁在輪椅上。

 他原本心裡焦灼自厭,但不知為何,周耘替他扎針時,卻彷彿有一股清涼之感在穴位裡注入,讓他心裡忽然安靜下來。

 插完針後,按常規要等上半個小時左右,周耘扶著他趴下,拿了薄被給他蓋上,在一旁順手拿了一本書看。

 關遠峰看周耘坐在藤椅上低頭看書,姿態悠閒,神情卻專注,隨口問道:“看什麼書?”

 周耘將書拿起來給他看鉛灰色的方格封面:“法國薩特的《文字生涯》。”

 封面這麼正經嚴肅,像是那些正經的學術書,關遠峰問周耘:“好看嗎?看這名字不像是小說。”

 周耘道:“嗯,自傳體。我喜歡他纖細入微的囈語一樣的自白,他自己也說寫書是為了‘解釋我的瘋狂,我的神經病的起因’”。

 關遠峰:“……”聽起來似乎是很神經質的瘋:“他很有名?”

 周耘道:“嗯……很有名的哲學家,有一句話,你應該聽說過‘他人即地獄’,就是出自他寫的劇本的臺詞,非常有名。”

 關遠峰還真聽說過這句話:“是聽說過。”

 周耘彷彿提起了一些談興,饒有興致道:“其實和他人即地獄相對的,還有一句話,就是這本書裡的:在我的空中孤島上,我是首屈一指的,無與倫比的。”

 他很輕快而熟練地翻到了第五章,繼續讀下去:“但一旦把我置於庶民之中,我就一落千丈,降為最後一名。”

 關遠峰:“……”他看著周耘側臉睫毛纖長,目光熠熠動人,專注盯著那本書,確實是十分喜愛這本書,很有共鳴。

 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看片子的時候,周耘忽然說出來的那些艱深晦澀的繞口的話,他實在是個很有文藝氣息的男人。

 周耘彷彿還在很耐心和他解釋:“當人只有自我的時候,無限強大,但一旦與他人溝通交往,自我的價值就彷彿被他人評判。一旦在意他人的意見,渴望他人的認可,他人就變成了自我的牢籠,因此他人即地獄。”

 關遠峰這種利他主義者,應該很難接受自己這種思想,不過周耘很願意和他探討交流自己的想法。

 關遠峰卻感覺到了尷尬,很難再就這哲學一樣晦澀的話題聊下去,畢竟再聊下去自己很像附庸風雅強行找話題,只好嘴上應著。

 大概是真的心力疲倦,他便感覺到迷迷糊糊困了。

 夢中還感覺到周耘替他拔了針,抱著他翻了身過來,他想睜開眼睛自己翻身,但眼皮沉重,睏倦籠罩著他。

 而扎針後,心裡只覺得安寧和熙,那些紛擾心頭的煩惱似乎都拋卻腦後,只有執著地想睡的念頭佔滿身上,很快又再次睡著了。

 等一覺再醒來,天又已是傍晚,窗邊只看到遠山披了一層金光,他看了好一會

 兒才回過神,想起這裡是周耘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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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那房間在西邊,又冷又潮,光線很差,這間主臥卻景色優美,寬敞通風,隨時看出去外邊青山綠樹如畫一般。()?()

 他起身感覺身上應該是出了一身汗,身上輕鬆多了,周耘的醫術還真的是很不錯。()?()

 他看了眼那假肢,沒有勉強自己裝上,只穿了寬鬆的短褲後坐上去,操作輪椅出了房門,趴在門邊的彗星立刻跟在他身邊。()?()

 房裡沒看到周耘,看這個時候應該又是去天台上鼓搗他的那些菜和藥去了。

 桌子上擺著一盅綠豆海帶粥,顯然是留給他的。他剛發燒過,確實合他胃口,他幾口喝完了順手洗了碗,便轉動
 

著輪椅上天台去了。

 天台上白天的酷暑未消,但已涼快許多,閒不住的雞、鴨、鵝都已出了籠,在菜地裡刨著蟲子吃。

 他看了眼一旁的魚池,裡頭電鰻慢悠悠遊過,對於弄這麼大一個魚池來只養一條電鰻,他一直覺得很不像周耘的風格。

 其他兩個荷花魚缸裡頭,委委屈屈地養了幾十條魚,擠在裡頭上下跳躍,他親眼見過周耘從裡頭撈魚來做了吃。但另外一邊一個又深又大的長方形豪華魚池裡,只供一隻電鰻舒舒服服地遊著,還堆了假山栽了榕樹。

 周耘不在這邊天台,想來應該又是去隔壁天台穹頂餐廳那邊弄他的寶貝藥苗。

 這些日子他親眼看著那些藥苗從發芽到如今茁壯長大,不是不讚嘆的。而餐廳裡又有許多設備,這讓周耘如獲至寶,天天基本都在那穹頂餐廳改成的藥圃裡頭逗留許久。

 他也沒去打擾周耘,周耘勞作的時候是確確實實沉浸在其中的,他去反而是種打擾。

 他拿了一包魚食在魚缸旁撒了些魚食進去,看魚爭先恐後湧上來爭奪魚食,忽然看到魚缸水面陰影籠罩,風聲颯然,他身旁的彗星忽然警惕狂吠了起來。

 他倏然轉頭,看到天上一隻巨大的飛鷹在天台上空盤旋,它非常巨大,翼展很寬,擁有鋒利的爪子和彎鉤的喙角,銳利的目光盯著下邊天台上的雞群。

 關遠峰心跳加速,那種屬於戰鬥的本能讓他迅速驅動輪椅到一旁的閣樓裡拿下弓箭。

 卻看到外邊飛鷹頭朝下挾著風從天上高速俯衝下來,對準了正在菜地裡刨土的公雞。

 陽臺布著的電子高壓脈衝圍欄攔了它一下,但對這樣巨大的老鷹,電流完全沒有起到作用。驚人的加速度帶來的勢能輕而易舉衝破圍欄,飛鷹倏忽便已落在了天台上。

 雞群受驚飛散起來,然而飛鷹利爪已牢牢抓住一隻雞。

 說時遲那時快,彗星飛撲上去一口咬住那巨鷹的小腿。

 彗星是訓練有素的軍犬,體型也頗大,一時與那隻巨鷹在天台上纏鬥起來。

 那巨鷹爪子猶如利刃一般,一抓便將彗星身上刨出數道深深血淋淋深可見骨的抓痕。

 關遠峰在門口拉開弓,上臂肌肉隆起,眼睛微眯,對準鷹的心臟毫不猶豫放了一箭。

 飛速的箭矢準確穿過巨鷹的身體,巨鷹受創發出了尖銳的嘯聲,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