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菁 作品

第 63 章 “你坐上來,瑤瑤...

 冷不丁的一句話嚇了謝瑤一跳。

 “子行哥,怎麼突然說這些?”

 “我實在怕,今日是皇后,明日未必沒有別人,太后催著太子納妾,皇上又不喜歡太子,朝中上下,他的處境不算好,你跟著他,我如何能放心?”

 蕭琝這句話算是全出自對她的擔憂,她從小沒受過苦,蕭琝只是聽了在慈寧宮的隻言片語,便恨不能將這些人都拉出來再砍一回。

 他從小金枝玉葉的姑娘,入了宮卻百般受苦。

 “你說什麼呢,我如今是太子妃,怎麼還能出去?”

 謝瑤瞧著他焦急的神色緩和了聲音。

 “哪有你說的那樣,皇后已沒了,這後宮中,皇祖母病著,人也寬和,我日日在東宮好得很。

 殿下是我的夫婿,自然對我極好,前些天出了事也日日奔走,子行哥,你實在不必憂心我。”

 她提到顧長澤,那唇角便不自覺地露出些笑意。

 她晨起出要等著她一起回去用早膳。

 一連吃了這麼幾天,謝瑤竟有些習慣了,此時送走了內命婦,她瞧了瞧高掛的日頭,猜著時間已經不早。

 “我得早些回去了,殿下還等著我一同用早膳,子行哥,你怎麼今日入宮了?”

 蕭琝怔怔地看著她唇角輕鬆溫軟的笑,半晌才開口。

 “我送阿妹來拜見太后娘娘。”

 謝瑤隨意一點頭。

 “原來如此,那子行哥也早些回去吧,外面天熱。”

 她說罷轉頭往前走,蕭琝目光定定落在她背影上,將袖中握著玉佩的手攥出血痕。

 他實在憂慮她在宮裡的處境,仍是想趁著她對顧長澤尚未情根深種的時候哄著她離開,只要她點頭,假死也好,什麼其他的法子也罷,他寧願帶著她遠走高飛一輩子隱姓埋名。

 只要她願意。

 他以為她這樣受不住苦的性子,本又厭極了皇宮,經此一事之後必定會再度猶豫,可今日見了面,她非但沒提到自己的苦,甚至字字句句,都念著那東宮的病秧子。

 蕭琝站在烈日下,卻頭一回覺得似乎有什麼從指尖溜走,他將要抓不住了。

 *

 謝瑤轉頭先去了慈寧宮,又見過了太后。

 太后對她的態度比以往要溫和許多,拉著她噓寒問暖了一番,還和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哀家聽說這兩日你們一同養病,澤兒還吃了許多藥膳,這擱從前是壓根不可能的事。”

 “是孫媳身子不好,殿□□恤不願多折騰膳房,也陪著用一些罷了。”

 “他若是不想,再麻煩也要讓膳房做的,哀家還記得他剛病了的時候,哀家整日擔心,讓人往東宮送藥膳,都被他送回來了。”

 太后回憶起了往事。

 “他人瞧著溫和,其實倔強得很,尤其那時候剛養傷,不能下地行走,有段時間性情陰鬱,趕著不讓任何太醫進去看診,就整天一個人在屋子裡。”

 謝瑤頭一回從外人口中聽說顧長澤的那三年,一邊續了茶水遞到太后手邊,又好奇問。

 “不讓太醫看診是怕吃藥膳?”

 此言一出,太后嘴角的笑漸漸斂去。

 “是因為身上的傷太嚴重了。”

 三年前,長澤太子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上入朝堂定國,下入戰場安邦,才華橫溢意氣風發,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

 “他是被信任的人反手算計的。”

 摔落山崖,九死一生,回來的時候昏迷月餘,經脈都險些斷了。

 那時候從太醫到民間的大夫,都說他難活下來。

 後來是撿回一條命,但追隨的臣子都四散離開,稱頌讚美也都銷聲匿跡,他有段時日甚至不能行走,如同一個廢人一般。

 謝瑤眼皮一顫,指尖扣在掌心。

 “那段時間,哀家總擔心他撐不下去。”

 從天之驕子變成廢人,前後的落差太大,換了誰也不能接受。

 “他就整天躲在屋子裡,也不見人,哀家實在擔心,命人撞開了屋子,才發現他在作畫。”

 “作畫?”

 “嗯,也不知道是在畫誰,但瞧著作畫的時候沒之前那般頹然了,屋子裡堆滿了畫像,都沒畫正臉,後來他病好,那堆畫像被他扔去不知哪個屋子了。”

 太后只隨口一提,謝瑤卻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一個地方。

 她還為那間屋子裡的某一幅畫而吃了一通飛醋,也是從那天起,發現了東宮有與蕭琝身上一樣的玉佩。

 後來顧長澤一直傷著,她也把這件事拋之腦後,再沒想起過那間屋子。

 “畫了很多嗎?”

 她問。

 “不算少吧,哀家覺得都能把一間屋子堆滿了。”

 太后樂呵呵地笑著,謝瑤垂了眼若有所思。

 從慈寧宮回去,謝瑤入了東宮便去了前院。

 這些天顧長澤與她一直在前院住著,下人見了她連忙恭敬行禮,她知道這個時間顧長澤一定在書房,便直接繞了一圈,順著記憶裡的路到了那屋子前。

 太后的話實在讓她好奇。

 她說顧長澤之前養病時作了許多畫,都堆在某個屋子裡,她也曾在這木屋裡見到一張熟悉背影的畫,這會是太后說的那間屋子嗎?

 這好奇一直勾著謝瑤,讓她又來了這。

 謝瑤到了跟前,那屋子和以往一樣掛著鎖,不同的是在窗子上也糊了層油紙,再看不到屋內任何東西。

 她留了心,沒破壞那鎖,轉頭離開喊來了青玉吩咐幾句。

 “你去……”

 她吩咐話的時候還站在從小屋離開的那條路上,話沒說完,身後已傳來顧長澤的聲音。

 “回來了怎麼不去找孤?”

 謝瑤及時止住了話,回頭看顧長澤。

 “也就剛回來。”

 顧長澤往她身後看了一眼。

 那並不是從東宮外進來的路。

 他點點頭沒再問。

 “屋內備好早膳,孤等著你回來呢。”

 謝瑤頓時軟了眉眼,主動上前勾著他的手往屋內走。

 夫妻兩人一同用了早膳。

 這些天/朝堂上還為皇后死去的事吵嚷得厲害。

 皇后死了,馮國公被廢,那國公之前手中的權勢便沒了去處。

 馮國公之前是國丈,手握重權,人人都眼熱等著分一杯羹。

 洐帝更是左右為難地在心裡權衡。

 他如今手下的兒子不多,挑來選去也只剩下一個二皇子。

 二皇子母家出身卑微,生母早逝,這權勢就算直接給了他,也未必能服眾。

 而朝堂之上,蕭相已位置貴極,手下還有個不省心的兒子,江相倒是素來深居簡出,與旁人都沒什麼往來,但對他這個皇帝也是不算親近。

 他若要找一個人,扶持著他的二兒子,江相會是個好人選嗎?

 至戌時,洐帝傳了一波朝臣入宮。

 晚間,青玉才從外面給謝瑤辦妥了事回來,謝瑤一轉頭,便又沒見著顧長澤了。

 “殿下去哪了?”

 “方才慈寧宮傳話,太后娘娘召見。”

 謝瑤這一日都忙碌奔走著,到了時間也有些餓了。

 “你先傳些膳食吧。”

 左不過都是些藥膳,大補之品,到了快夏日又天干氣燥,謝瑤吃多了便覺得身上熱氣正盛,加上這段日子也算補回了氣血,她瞧著自己與顧長澤的氣色都比前些天好多了,打算今晚這頓用完,明日就停了這索然無味的東西。

 謝瑤端著手中的參湯一飲而盡,看著時辰還沒見顧長澤回來,便先入了屋子沐浴。

 與此同時,顧長澤在慈寧宮,與太后絮絮叨叨地說了一番話後,太后也道。

 “哀家瞧你的臉色是比之前好多了。”

 “太子妃日日熬著藥膳,孫兒想不好也難。”

 “多喝些是好事,哀家今晚特意讓人做了參湯,索性你也沒用膳,便喝了再回去吧。”

 “皇祖母,孫兒日日都吃藥膳,再喝參湯,補過頭了也不是好事。”

 顧長澤看著那端到面前的參湯便覺得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