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菁 作品

第 39 章 她知道了,是心疼

 大夫驗過藥並無問題後,謝瑤趕忙吃了。

 這院中一片血腥狼藉,最尊貴的兩個人都受了傷,江臻忙得焦頭爛額,謝瑤左邊一個右邊一個,更是擔心的厲害。

 “快些送殿下回東宮,再著人把蕭公子送回蕭府。”

 兩人身上的傷都不算輕,謝瑤指揮著人剛要抬了蕭琝走,卻見他忽然俯身吐了一口鮮血,人踉蹌著倒在了地上。

 “不好了,蕭公子的傷口上有黑血。”

 謝瑤看過去一眼,頓時臉色蒼白。

 “東宮離這更近,先將他送去東宮,請太醫前去診治。”

 顧長澤的臉色也說不上好看,當機立斷下了命令。

 蕭琝先被人送上馬車往東宮而去,侍衛們正在善後,謝瑤與顧長澤也趕快回了東宮。

 沒到一個時辰,太子妃被賊人綁架,太子殿下與蕭公子救人時為賊人所傷的事就傳遍了整個盛京。

 雖然人已經伏誅,但天子腳下出了此等事情,洐帝連夜命人封鎖整個鍾萃園和上京,挨家挨戶地進行盤查。

 又提點了整個太醫院的人入東宮診治。

 是夜,東宮燈火通明,忙得人仰馬翻。

 太醫令跪在顧長澤跟前,一點點給他清理著傷口,瞧著他毫無血色的臉,想起他那虛浮無力的脈象,頓時憂心。

 “殿下,您實在胡鬧。”

 他是太醫,這傷口騙得了別人騙不過他,什麼樣的力道,如何刺進去的,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太醫令氣得一把鬍子抖了又抖。

 顧長澤面無表情地看過去。

 “上你的藥就是,孤的身體自己有數。”

 他還得留著這條命和蕭琝爭,和他的兄弟爭,自然不會輕易死了。

 “太子妃的身體如何?”

 “娘娘已無大礙。”

 “今日之事你速速著人查下去,孤不希望再有下次。”

 江臻連忙點頭走了出去。

 隔壁屋子也是聚了一堆的太醫,蕭琝已陷入昏迷,血水一盆盆地端出來,有人慌張地推開門。

 “殿下,蕭府公子不大好。”

 顧長澤掀起眼皮。

 “說。”

 “蕭公子傷及心脈,加之前面臥床多月,方才在小院動氣傷神,此時人已昏迷高熱……”

 “孤只聽結果。”

 顧長澤有些不耐地打斷了他。

 “還能治嗎?”

 太醫神色呆了片刻,慌忙低頭。

 “自然是能治,但如今蕭公子的傷需要五百年人參,太醫院中並無。”

 這人參稀少,皇室之中也只有皇帝和東宮有半株,皇帝那半株是留著以後吊命的,東宮這一半自然更不必提。

 顧長澤要用的地方只怕比洐帝要多。

 “孤庫房有,去取。”

 顧長澤毫不猶豫開口。

 “殿下!”

 太醫令的鬍子又抖了抖。

 “您的人參有大用處,怎能給蕭公子……”

 “那你要他去死?”

 顧長澤瞥過去一眼,太醫令頓時沒了音。

 “現在去取,太醫院所有太醫都進去給他看診,孤不管結果如何,必須吊著他一口氣。”

 蕭琝可以死,如果可以,顧長澤甚至想現在就讓他死,可他不能是為謝瑤擋劍而死的。

 太醫匆匆領命而去,不出片刻,門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江臻臉色慘白地走了進來。

 “不好了殿下,白枕不見了。”

 顧長澤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怎麼回事?”

 “您與太子妃先行,奴才擔心白枕留在那不安全,便讓人跟在您身後送了回您改路落榻宮外,還沒到地方就中了埋伏。”

 那白枕中的藥的確對顧長澤的病有用,雖不是能救命的,卻是醫仙尋了多年的藥引。

 刺客手中有謝瑤的解藥,又清楚地知道白枕,顧長澤不敢冒險,只能命人回東宮取來了。

 卻不想他們還留有後招。

 “立馬去查,不惜一切代價追回。”

 “是。”

 “此事不要告訴太子妃。”

 江臻腳步頓了頓,又道。

 “是。”

 *

 謝瑤才從蕭琝的屋子裡出來,一進門便瞧見顧長澤沉著臉坐在那。

 染了血的衣袍扔在地上,中衣上大片的血跡更是刺目,男人丰儀之姿,容色投在光影下,照出那毫無血色的臉龐。

 “殿下。”

 有些顫抖的聲音響在耳邊,顧長澤回過神,瞧見她神色便軟了下來。

 “哭什麼。”

 “殿下如何?”

 太醫令先看了一眼顧長澤,才斟酌著回話。

 “那劍傷不算輕,需得好好休養。”

 “您不該來的。”

 她眼中的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落下來,顧長澤嘆息一聲揮退了太醫,將她抱過來。

 “您的傷……”

 “別動。”

 謝瑤一聽便不再動了,安安靜靜地窩在顧長澤身上。

 “當時嚇著你了?

 孤本不願讓你看到的,本身有蕭公子的傷,孤便知道你要難受,如今竟還牽扯著孤也讓你擔憂,著實愧疚。”

 “您說的這是什麼話?若不是為了救我,您也不會傷成這樣。”

 謝瑤吸了吸鼻子,腔調柔軟。

 “你與我是夫妻,總不比外人,當時那種情景,若我不去救你,還有誰呢?”

 顧長澤輕輕撫著她柔軟的髮絲,想著若在當時那樣的情景,蕭琝獨自救了她,這會哪還輪得到謝瑤在他懷裡?

 一句“夫妻”撞進謝瑤心裡,她心尖驀然顫了顫,眼淚順著落在他胸前的衣襟,無聲哭泣。

 “莫哭了,孤之前也沒發現你是這樣愛哭。”

 顧長澤察覺到胸前的溼潤,伸手扳住她的小臉,用手給她擦著淚。

 然而眼淚越擦越多,她斷斷續續地開口。

 “您這樣傷著,我總心中愧疚。”

 今日在那種地方,他獨自進去交涉,謝瑤在外面等的何等煎熬。

 顧長澤出來的時候,她其實看見了裡面的慘狀。

 哪怕只有一瞬。

 那樣的傷絕不是自戕而死會留下的,彼時屋內傳出來的慘叫她也聽得一清二楚,可顧長澤不讓她看,她便也裝作沒有看到。

 那慘烈的樣子的確讓她驚駭,可驚駭過後,更多的是心安。

 她心安幸好受傷的不是顧長澤。

 下巴被他輕輕抬起,謝瑤氤氳的眸子對上他的視線。

 他忽然問。

 “是愧疚,還是心疼?”

 她蠕動了一下唇,忽然說不出話。

 今日的狼狽還沒洗去,她漂亮的小臉上淚水混著髒汙,看著滑稽極了,偏生那眼睛極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