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矢翊 作品

第 34 章 哭了

第34章哭了

陳季誠下意識地掙扎起來。

他今年還未到束髮之齡,頭髮梳成兩個髮髻(筆♀趣閣小說)[(.co)(com), 如同頭頂兩個角,鬱離的手一抓,就抓著其中的一個角髻,那手非常穩,任他怎麼掙扎都掙不開,甚至因為扯到頭皮,疼得他差點就哭出來。

更可怕的是,鬱離還冰冷冷地逼著他道歉。

看著鬱離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陳季誠心生恐懼,終於扛不住,哇的一聲哭了。

他一邊哭一邊說:“對、對不起……”

鬱離垂眸看他,終於鬆開手,任他直接跌坐在地上哭。

她沒理會其他人,付了錢後,拿起掌櫃包好的料子和繡線,禮貌地和他道別。

掌櫃被她打人的舉動驚住,反應有些遲鈍,哦哦哦一聲,遲疑地說:“姑娘下次有空再來。”

等鬱離走出繡莊,鬱琴彷彿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去扶起地上的陳季誠,臉上的表情既羞惱又憤怒。

她沒想到鬱離居然會做這種事,絲毫不給她面子。

實在太過分了。

“誠哥兒,你別哭。”鬱琴柔聲安慰,“她竟然敢打你,我一定會告訴我阿奶,阿奶會教訓她的。”

在鬱琴心裡,鬱老太太是家裡極為威風的人,說一不二,家裡的叔叔嬸嬸和堂姐妹們都要看鬱老太太的臉色過日子。

她以前還見過鬱老太太拿藤條抽打鬱金她們,罵她們是懶婆娘不幹活。

鬱金姐妹幾個也只能一邊哭一邊捱打,都不敢反抗。

陳季誠哭了一陣,抬頭看到掌櫃等人都盯著自己,終於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丟臉,心裡生出幾分羞惱,臉頰的疼痛更讓他氣憤不已。

“她怎麼能打人?”他生氣地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還會打人的?”

要不是前陣子聽鬱琴說,她在鄉下的二叔家的女兒是個攪家精,害得她爹孃為此憂心,他也不會看到鬱離時就出口諷刺,想為她出氣。

鬱琴噎了下,咬了咬唇,有些難堪地說:“我、我也不知道她會打人,你知道的,我有一個多月沒回鄉了,我聽說她最近在家裡鬧得很兇,不孝順長輩,還忤逆,阿奶和阿爺都被她氣到,我爹為這事都難受好些天,想著過幾天,等謙表哥和楊姐姐成親後,就回鄉一趟……”

她這話也是解釋給周圍的人聽的。

鬱離剛才打人那一幕,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若深究起來,還是陳季誠先開口羞辱她,她動手是有不對,但也是情有可原。

鬱琴可不想讓人覺得陳季誠做這些是因為自己的挑唆。

果然,就見楊家姑娘的臉色稍緩。

原本她對這事挺不耐煩的,覺得陳季誠去刁難一個鄉下姑娘挺沒品的,就算人家長得不好看,也不能一口一個醜八怪地叫著,實在過分。

得知她是個不孝順的,居然還會忤逆長輩……

若是如此,陳季誠剛才的舉動只是想要教訓她,好像也沒什麼。就是教訓不成反倒被人家教訓……這事看著有些可笑。

經歷了這事,楊家姑娘也沒心思買什麼衣服了。

今兒她是帶鬱琴來買衣裳的,聽說最近繡莊進了一批府城那邊的新衣裳款式,想著順便也給鬱琴買一些。

鬱琴是她未來相公的表妹,正好兩人的關係不錯,鬱琴時常捧著她、討好她,讓她很舒心,花點銀子給她買些衣裳首飾也沒什麼,反正楊家有錢。

楊姑娘看向陳季誠,

見他的臉腫了大半(筆趣+閣小說)[(.co)(com), 說道:“先去醫館看看吧,別打出什麼問題。”

好歹是未來丈夫的兄弟,自然不能放著不管。

說實在的,雖說陳季誠剛才做的事出有因,可那副諷刺的嘴臉還是楊姑娘心生不適。

你就算是要教訓她,也沒必要口口聲聲罵人家醜八怪,還攀扯人家家裡的姐妹。

楊姑娘心知自己容貌平凡,最厭煩有人拿姑娘家的容貌說事。

鬱琴察覺到她的不耐煩,心裡暗暗喊糟,卻不敢說什麼,免得適得其反。

她扶起陳季誠,跟著楊家姑娘一起出了門。

三人直奔醫館,去的是縣城最好的醫館回春堂,找的是醫術最好的許大夫。

許大夫看到陳季誠腫起來的大半張臉,有些吃驚,這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不過等他察看過後,發現雖然看著挺可怕的,但這傷只是在表面,並不傷及其他,連臉都沒被打爛呢,只要抹些膏藥就好,可見打臉的人對力量的控制非常好。

“沒啥事,抹幾天膏藥就行。”許大夫淡定地開藥。

“真的?”鬱琴不放心,“不用吃點什麼藥嗎?”

陳季誠腫著半邊臉,含糊地說:“大夫,我疼得厲害……”

腫起的地方像針扎一樣,麻疼麻疼的,而且越來越疼,他幾時吃過這樣的苦頭,難受得都想哭了。

許大夫笑著說:“都腫了,自然疼的,塗點藥就好,記得別碰水,晚上睡覺時也別壓著臉,過幾天就好了。”

聽到他這麼說,三人只好拿藥離去。

接著楊姑娘甩手回家,鬱琴和陳季誠也各自回家。

陳季誠回到家,家人看到他腫起的半邊臉各種驚怒不提,鬱琴則是憂心忡忡地去找母親陳氏。

陳氏正在灶房做飯,見女兒回來,有些驚訝道:“你今兒不是和阿惠去逛街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阿惠就是楊家姑娘的閨名。

每次女兒和楊惠出去,都是要玩個大半天,順便在外頭的酒樓吃飯。楊惠家裡有錢,並不吝嗇帶她到處吃、到處耍,還時不時會給她買衣裳首飾。

陳氏對這個孃家未來的侄媳的金錢能力挺滿意的。

唯一不滿的,便是楊惠是商戶女,謙哥兒讀書厲害,是個有出息的,在她心裡舉人的女兒都娶得,只娶一個貌無鹽的商戶女,多少有些委屈。

鬱琴道:“娘,剛才在繡莊,我們遇到二叔家的離娘了……”

她將在繡莊發生的事和母親說了說。

陳氏聽後,氣得將燒火棍往地上一擲,生氣道:“她憑什麼打誠哥兒?真是反了天了!”

“是啊是啊!”鬱琴附和,“她變了,居然會打人。”

上次鬱老太太和鬱老三進城,他們母子幾個恰好不在,後來鬱老大和他們隨口提了一句,等陳伯謙成親後,他會抽個空和他們一起回青石村,說是老家那邊有事。

有什麼事?

自然是二房的離娘最近不聽話,回孃家鬧騰,鬧得老太太和老爺子都頭疼。

大房一家對鬱離的印象還留在以前,並不覺得她能鬧騰成什麼樣。

一個逆來順受的鄉下丫頭,就算鬧騰能鬧到什麼?

不過老太太都進城找鬱老大抱怨了,還希望他拿個主意,他是孝子,肯定得回去看看的。

鬱琴聽後也不放在心上的。

她和陳季誠的年歲相仿,陳季誠比她小半歲,表姐弟倆從小就玩在一起,陳季

誠對她素來很好,她聽到這事,便和他抱怨了幾句。

這次遇到鬱離純屬偶然,陳季誠是個衝動少年,見到鬱離本尊,就想給她出氣。

陳氏生氣過後,很快又冷靜下來,有些失望地看著女兒,“鬱家的事,你咋能說出去,小心你爹知道了要罵你。”

鬱琴小聲說:“誠哥兒又不是外人……”

在她心裡,外祖家就像是她另一個家,她和誠哥兒玩得好,說幾句也沒什麼。

陳氏被噎住,想說什麼又捨不得罵女兒。

女兒從小就被她嬌養著,時常帶到縣城居住,就是不想讓她像二房的那幾個女娃般,在村子裡磋磨。

她的女兒,怎麼能活得像個村婦?

當即陳氏也不忙著做飯,說道:“誠哥兒這次被打,你大舅、大舅母他們肯定生氣,咱們得過去看看。”

不說這次陳季誠會主動挑釁鬱離是因為女兒,而且打人的還是鬱家的姑娘,不管如何,孃家人肯定會對鬱家不滿,連帶著也會遷怒他們。

這事要是處理不好,可能會牽連到在陳家讀書的兩個兒子,她那孃家大嫂也會對琴娘失望,她還想將琴娘嫁給孃家的二侄子陳仲詢。

陳秀才與其妻育有兩子一女。

長子成親後生了三子,便是陳伯謙、陳仲詢、陳季誠。

二子那兒則是一子一女。

陳伯謙和陳仲詢是陳家比較會讀書的後輩,陳秀才還指望著這兩個孫子能考上舉人,圓他中舉的夢。

陳氏自然也盯上優秀的侄子,大侄子的婚事孃家那邊早有打算,二侄子的婚事倒是比較寬泛,不用委屈他去選商戶女。

她看上二侄子陳仲詢,希望女兒以後能成為舉人娘子。

**

離開繡莊後,鬱離去買了些東西。

她先去買了半斤鹽,昨天用鹽來醃了兩斤豬肉,家裡的鹽沒有多少;然後又買了些生活用品,例如肥珠子這些。

幹殺豬這活,身上多少會沾點味兒,得用肥珠子洗一洗才行。

等買完這些,鬱離今天剛賺的銀子花光了。

看著空蕩蕩的錢袋子,鬱離再次感覺到錢不夠花,決定明天還是多殺幾頭豬,多跑幾家送貨。

因沒錢,所以其他的她也沒買,直接回家。

頂著火辣辣的太陽,鬱離一路疾走。

午時她終於回到青石村。

這時候村民們都已經回家吃飯歇息,外面沒什麼人,是以也沒人見到她從村口走來。

回到家,周氏正坐在堂屋做衣裳,兩個孩子蹲在院子的陰涼處,拿著樹枝在沙子上練字。

見她回來,兩個孩子歡快地撲過來。

周氏趕緊放下手裡的活,“離娘,你回來啦,餓不餓?給你留了飯。”

雖不知道鬱離什麼時候回來,不過周氏仍是給她做了飯,反正如果她午時不回來,下午應該也會回來。

鬱離將東西放下,去洗了把手和臉,去掉幾分躁熱,然後坐下來吃飯。

菜是昨天剩下的半盆肉,有一碗鹹菜,一盤白灼青菜,青菜澆了紅燒肉的肉汁。

雖然在肉鋪又吃了肉包子和滷肉,然而這一路走回來,鬱離又餓了,當即將桌上的飯菜都吃光光。

吃完後,她端著兩個孩子給她倒的茶慢悠悠地喝起來。

周氏說道:“離娘,時間還早,你回房去歇一歇,多睡會兒。”

想到她大半夜就起床趕路去縣城幹活,實在心疼得緊

,擔心她熬壞身子。

鬱離應一聲,將今天買的繡桌屏的料子、繡線和鹽給周氏,自己拿著肥珠子回房,找衣服準備去洗個澡。

她進門時,看了一眼床上,見傅聞宵安靜地躺在那裡沉睡,放輕了動作。

洗澡的時候,鬱離用肥珠子搓身子,發現這泡沫挺多的,有一股藥香味兒,去汙效果非常好。

不愧是最貴的。

買的時候雖然肉疼,但她還是選擇買肥珠子。

洗完澡後,鬱離覺得自己渾身香噴噴的。

她低頭嗅了嗅,聞不到臭汗味,也沒有殺豬沾上的血腥氣,挺好的,這樣不必擔心薰著別人。

畢竟她不是自己睡,床上還有個病人,不能打擾到病人歇息。

鬱離一身清清爽爽的,輕手輕腳地回房,然後在床的外側躺下,很快就陷入沉睡之中。

等她醒來時,已經快到傍晚。

鬱離擁著被坐起,天氣熱,她睡得滿頭大汗,有些不知今夕是何昔。

“醒了?”

旁邊響起一道清潤好聽的聲音,鬱離遲鈍地轉頭,看到靠著床而坐的男人。

他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像是沒有存在感,並不打擾她休息。

鬱離朝他嗯了一聲,一邊下床,整理身上的衣物,睡覺時可能太熱了,她有些不老實,襟口有些開,幸好沒露什麼。

鬱離去桌上倒水喝,順手給他倒了一杯。

傅聞宵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轉,問道:“今兒幹活還順利罷?”

“挺順利的。”鬱離唇角微勾,“豬都乖乖地讓我殺,不會掙扎,而且幫忙送貨還有跑腿費呢……”

傅聞宵安靜地傾聽,目光落在她身上。

雖然她的語氣起伏不大,仍是能聽出她的心情很好,對殺豬這活計很滿意。

看來她乾得很好。

這時,聽到她說:“就是去買東西時,遇到一個不好的人,羞辱我和我妹妹,然後我打了他一巴掌。”

傅聞宵有些驚訝,蹙眉問:“可知對方是誰?”

“他是我大伯孃的孃家侄子,叫陳季誠,鬱琴是這麼說的。”她平靜地說,“他居然說我的妹妹醜,我妹妹哪裡醜?”

她們只不過是瘦了點,等她們將身體補回來,長開後,一定都是漂亮的姑娘。

傅聞宵總算明白她打人的原因,溫聲道:“你做得對。”

她確實是個好姑娘,很有責任心,對妹妹們也十分愛護,容不得旁人羞辱她們。

見他贊成,鬱離就高興了。

果然,傅聞宵確實是個好人,很明事理,不會覺得她打人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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