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川黛 作品

第 14 章 嗷嗷棲棲(四)

倒了滿滿一杯酒一滴不剩嚥下去,笑著和在場生意夥伴說:“臨時有事,改天我做東親自給各位賠罪,失陪。”

梁喑餘光瞥見地上的大箱子,順手拿起一張雕刻了一半的皮影。

“你雕的?怎麼收起來了?”

沈棲接過來,半跪在地上問梁喑:“梁先生,這些下個月演出要用,我想……帶回家去,可以嗎?”

不知哪個字莫名戳到了梁喑的心,他順手在沈棲頭上揉了揉:“可以,還有什麼想帶的一起帶走。”

“都在箱子裡了。”沈棲從箱子裡抽出一個稍大的紙盒,拿出裡頭組裝完畢的皮影朝梁喑擺弄,“好看嗎?”

“好看。”梁喑拿起一個相框,一個清瘦單薄的小少年,垂著頭認認真真雕刻,“這是你?這麼小一點兒,有八歲麼?”

沈棲看著正好壓在他側臉上的手指,輕聲反駁:“那時候十歲了,又不是人人都跟您一樣長那麼高。”

那會兒他剛認識師父,學雕刻的時候時不時受傷,每天都被罵得狗血淋頭,好在師侄們都對他很好。

沈棲笑了笑,想起上次答應他的謝禮。

“梁先生,您喜歡嗎?”

梁喑掃了眼手上的相框,又掃了眼殷殷切切看著他的少年,“嗯,挺喜歡。”

“那我送給您好不好?”

梁喑一窒。

沈棲半跪坐起身,翻出自己的畫冊說:“這個您喜不喜歡?”

梁喑:“……”

“不喜歡嗎?那這個呢?或者您有什麼喜歡的都可以告訴我,我都能雕。”沈棲眼睛亮亮的,殷紅嘴唇一張一合,偶爾還要露出小巧嫩軟的舌尖。

梁喑心說喜歡的你也不給,只放下相框,說:“不是困了麼?要不要睡會。”

沈棲手裡的畫冊啪嗒一聲掉在膝上,狹小的房間內兩人呼吸彼此交錯,梁喑身上好像很重的酒味,蒸得室內溫度都高了。

人說酒後亂性,他會不會也……

沈棲微抿著唇,感覺自己的骨節都要被近在咫尺的酒味掰開了。

“我、不不不困,還不想睡覺。”沈棲立即撿起畫冊,手忙腳亂地紅著耳朵說:“還、還很早。”

“這麼緊張做什麼,怕我碰你?”梁喑覺得他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有趣,一伸手把人拽到懷裡,“睫毛都抖了,還嘴硬。”

“沒、沒嘴硬。”

梁喑酒意微重但其實腦子是清明的,他不至於因為這麼點兒酒精就獸性大發,連小孩兒都碰。

但看他這麼不知所措還硬撐的樣子忍不住想逗逗他,於是用五指強行撐開他的掌心,一根一根,插進掌根裡。

“真沒嘴硬?”梁喑低下頭,漆黑的額髮垂下來落在沈棲的額頭上,混合著呼吸與清淡木質香的酒氣繚繞。

“嗯?說實話。”

沈棲被他壓在膝上,看著越靠越近的臉,呼吸不暢地直頂喉嚨,有一種被空氣噎住了的慌亂,下意識抬手抵住他胸口。

“梁先生,您說過不會……”沈棲說不出那兩個字,只能壓下字眼含糊過去:“不可以言而無言啊,您答應過的。”

“換個稱呼。”梁喑用拇指在他唇上摩挲幾下,感覺臉頰上的紅痕刺眼的很,“沈棲,你不能一直叫我梁先生。”

“那叫什麼?”

“自己想。”

梁喑停了動作,就這麼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他,可威脅絲

毫未減。

沈棲突然想起林延說的,試探著叫了聲:“叔叔?”

梁喑手一頓,隨即把他按在了地毯上,“嗯?”

“叔叔。”沈棲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氣了,試探性地再叫了一聲,嗓音被放得極輕,被那股子甜軟的嗓音一勾,聽在梁喑耳裡全是浪勁兒。

梁喑眼神幽暗,想直接碾著青澀的果皮,硬生生揉到熟爛。

但他沒有,強行催熟的果實終究無法呈現最原始甜美的狀態。

“我沒聽清楚。”梁喑低下頭,用力揉著他的嘴唇逼他:“再叫一聲,好孩子,再叫一聲。”

“叔叔,叔叔,梁叔叔。”沈棲陡然抽了口氣,眼睛裡全是悽紅的水汽,“疼,你別揉我。”

沈棲的嗓音很軟,含著夏日的潮氣與帶著水珠的微涼寒意,交織在一起黏糊又綿軟,喊著疼叫他叔叔,很容易激發出別人的慾望。

梁喑心尖麻得厲害,完全沒料到他這一聲“叔叔”能叫成這樣。

應承總調侃他禁慾,圈子裡人也都知道他不近情/色,即便是應酬也向來不沾這些,他並非有多潔身自好,也沒興趣固守清規。

他懶得縱情。

沈棲這一聲,像一枚埋在冰山之下的火種,又像是壓在重重山巒深處塵封萬年鏽跡斑斑的鑰匙,輕而易舉的打開慾望的牢籠,點燃休眠數萬年的火山,引發沖天火光。

梁喑覺得自己的心,沒來由地跳了一下。

梁喑長長舒了口氣,把人從地上拽起來,“去洗澡。”

這三個字像個開關,撥動私密而曖昧的指針。

梁喑看到他眼裡的警惕與抗拒,神色一凜:“我陪你在家住一夜,讓你父母爺爺明白我很喜歡你很疼你,以後你在家的日子也好過些,明白麼?腦子裡裝得什麼亂七八糟的,真以為我要碰你?長大了麼就想這些?”

沈棲心虛的同時又羞愧的低下頭。

梁喑雖然很兇,但其實也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也真的沒有對他動手動腳,相比較而言其實也能算個正人君子。

……吧?

沈棲不太確定,小心翼翼地瞄了梁喑一眼,被抓了個正著,他像被燙了屁股的兔子一樣彈起來,“我去洗澡!”

梁喑:“……”

沈棲入睡慢,尤其是梁喑還在身邊他根本睡不著。

今晚過得太混亂了。

他原本想回來一趟,給沈如海過完壽宴就回去,他還有老師佈置的作業沒寫,論文也沒有看完。

明明好多事沒做,到最後他還得在梁喑的眼皮子下睡覺。

誰能在這種眼神的注視下睡得著。

沈棲想攆他走,可又不敢開口。

他房間沒空調原本就燥熱,這麼一想渾身都要溼透了,他焦躁地鼻尖都開始冒汗,隱隱約約覺得被捏過的手腕骨有點兒癢。

梁喑坐在床邊,“還不肯睡,在等睡前故事?”

沈棲正精神緊繃,聞言想也沒想,脫口跟著說了句:“您會嗎?”

梁喑:“沒講過,可以試試。”

梁喑似乎真的在考慮講什麼故事,就在沈棲以為他會講出怎麼吞併掉別人公司,怎麼兵不血刃幹掉競爭對手的時候,他一下笑了。

“您笑什麼?”沈棲讓他笑得耳朵發癢,微惱道:“不講就是了。”

“講。”梁喑脫掉西裝丟在床上,不知道從哪兒撈了個扇子來,一邊給他扇風一邊說:“有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仰躺在繡花椅墊上,睜著眼睛,雙唇微張像個林中的小精靈,又像是被獵人剛剛捕獲的無辜小動物……”

梁喑足足陪了一個多小時才看他真正睡著,呼吸平穩地閉著眼,睫毛蓋住那雙漂亮的異瞳,像故事裡那個無辜的小動物。

少年殷紅的嘴唇微微抿著,梁喑用拇指輕輕撥開,讓它恢復豐潤飽滿。

沈棲微微蹙了蹙眉。

梁喑指尖一頓,眸光定定落在微顫卻未睜開的眼睛上。

理智認為該收回來,梁喑也決定遵從內心這點兒想法做個正人君子。

收回來的一瞬間少年不知夢到了什麼,突然留住了那截兒手指,不輕不重地一裹。

酒勁兒一瞬間佔領大腦皮層,梁喑的理智一寸寸崩碎。

少年彷彿還覺得不夠,齒尖一合重重咬在了他的指背上。

梁喑眉尖一蹙,卻沒動。

片刻後。

梁喑抽出手,俯下身啞聲警告:“不許浪。”

作者有話要說

報一絲!遲到了QAQ!

“有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仰躺在繡花椅墊上,睜著眼睛,雙唇微張像個林中的小精靈,又像是被獵人剛剛捕獲的無辜小動物……”引用自《王爾德童話》中的——少年國王。感謝在2024-07-0809:36:51~2024-07-0911:51: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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