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藕 作品

第 73 章 十年後


“沒事,我們自願幫他找的啊。”

江橘白看向師兄,“是不是你藏起來了?”

“喂!你說話要講證據啊,你沒有證據,那就是汙衊,再說了,我藏你那麼一串破銅錢幹什麼?不愧是鄉下來的,一個破爛兒也能當寶貝,送我我都不要,還藏……”

江橘白轉身一拳打在了師兄的下巴上,他拽出對方衣領,“是你拿的。”

其他人哪見過江橘白髮火的樣子,這大學幾年都沒見過他發火,還打人。

“別打別打。”

“有話好好說。”

“交出來!不然我就報警。”江橘白咬著牙關,他目光漆黑冰冷。

"哎呀,在這兒呢!在你們腳下。"忽然有人指著兩人腳下喊道。

剛剛所有人翻箱倒櫃沒找到的銅錢出現在了兩人腳底下。

江橘白瞬間鬆開了師兄,他彎下腰把銅錢撿到手裡,他心疼幾乎掉下來眼淚來。

看見東西找到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而下一秒,江橘白卻直接朝面前的人踹了過去,後面的桌子噼裡啪啦倒了一整排。

男人捂著肚子,在一地狼藉中爬不起來。

江橘白又衝上去補了幾腳,他居高臨下,眼睛通紅,“再有下次,我剁了你的手,大不了進去蹲幾年。”

“你敢!”

“你儘管試。”

青年拎著書包,走得灑脫乾淨,臨到走廊盡頭,他抬手用手背抹了把眼睛。

探著腦袋偷看的女生收回目光,給還怔著的大家通報:“哭了……”

江橘白為了一串銅錢跟人大打出手的事蹟,不僅傳到論壇,還被遠在國外的寧雨知道了。

要不是他擔心江橘白糊弄他,專門找向生求證過銅錢的來歷,對方發這麼大火,怎麼看都像是戀人送的。

寧雨以為江橘白是喜歡老貨幣,還專門收集了一套價

值上百萬已經停止流通的錢幣寄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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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雨:你畢業了什麼想法?]

[寧雨:我爸公司的人想專門弄個工作室開發新遊戲,你要不要來試試?]

研究生一畢業,江橘白進入到了國內最大的互聯網公司旗下的子公司。

他在遊戲開發的工作室擔任一個組的副組長職務,他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年輕還單身,用起來格外順手,於是加班成了他的日常。

在首都留下來對他而言已經不再算是夢,但他還是更喜歡江家村和徐家鎮。-

參與開發的遊戲經過內測後,正式投入市場,當個季度的流水便達到了6個億。

這款遊戲光是從構想到中間經過無數個步驟調試直到最後面市,用了整整三年,工作室招了不少新人,江橘白申請的長假也終於批了下來。

現在該稱江橘白為男人了,因為過了這個夏天,他就28歲了。

還沒到盛夏酷暑,首都不算熱,男人穿著衛衣,抖了抖帽子,他身形還是少年意味的單薄。

他神態從容不迫,稜角分明的臉冷感十足,帶著不常接觸人群的疏離感。

把車停好後,他伸手從副駕駛把自己提前畫好的一幅紋身圖紙拿到手裡。

很醜。

不過他又不是學美術的,能理解。

他只能塗出一個大概的形狀,憑著記憶。

江橘白低頭看著乾乾淨淨的左手無名指,那幾朵柚子花在徐欒消失後幾天就跟著一起消失了。

跟徐欒有關的一切,都消失得一乾二淨,對方像是從未存在過。

他跟徐欒沒留下照片,攝像頭也拍不下來對方。他在大學有一年的暑假回去的時候,祭拜徐欒後,他還拜訪了徐美書和江泓麗,從他們手裡拿到了好幾張徐欒在世時拍的照片。

他怕自己真有一天把徐欒的樣子給忘了。

但江橘白就算忘得了徐欒的樣子,也忘不了這個人……鬼。

這些年,他生過不少病,大大小小的事同樣遇到不少,他自己都解決了,然而不管伸出多麼危險的時刻,徐欒都未曾像十年前那樣突然出現過。

江橘白幻想過一次又一次。

他故意把頭頂的箱子碰落,吃讓自己過敏的食物,摔下樓梯,用還沒熄滅的菸頭按在手腕上,他甚至直接從二樓窗戶跳下去——

徐欒一次都沒出現過。

江橘白知道徐欒不會回來了。

男人深吸一口氣,拿著圖紙下了車。

寧雨靠在吧檯,目光穿過櫥窗,看著正在過馬路的江橘白。

還是那樣的帥,那樣的好看,比大學時候更好看了。

工作室那些人他認識幾個,大學時候頭髮還挺多,現在禿了不少。

這些人裡面,就江橘白沒怎麼變,年齡是大了,外形愣是半點沒變化,頭髮也沒少。

“我等你好久了~”寧雨往桌子上一趴,像骨頭沒了似的。

江橘白:“這就是你說的紋身店?”

“裡面呢。”寧雨指了指吧檯旁邊那道深藍的門簾。

指了方向,寧雨從高腳凳上跳下來,很自然地攬住江橘白的肩膀,“這是大師,拿過不少獎,你說要紋身,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不過你要自帶圖,這有點麻煩,不少紋身師不接這種單子。”

“看看再說吧,不行我們換一家。”

寧雨比江橘白稍微高了點兒,他撩開簾子,“你還沒開始戒菸啊?都說

多久了。”寧雨聞見了江橘白身上的煙味,吐槽道。

“抽抽抽,抽不死你。”寧雨說。

“我無所謂。”

寧雨一怔,別人說這樣的回答只會讓他覺得這人裝死逼,可這樣的回答從江橘白口中說出來,卻多了一分認真。

寧雨知道江橘白是真不怕死。

他們去年一起出去戶外攀巖,在山腰上,腳下是浮動的雲霧,江橘白腳滑了,卡著繩子的滾輪唰唰作響,寧雨知道有安全繩,但還是嚇出了眼淚。

反觀處於危險當中的江橘白,卻一臉淡定,臉色甚至是平靜。

從那時候,寧雨便知道,江橘白一定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他也知道,江橘白不開心。

但是,為什麼?

昏暗的店內沒有客人,紋身師在打著電話。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他回過頭。

朦朧的昏黃光線下,青年垂著眼,眸光冷淡,唇線平直。

對方只給了半張臉,江橘白呼吸一滯,他幾乎是直接甩開了寧雨,大步走到了紋身師面前,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徐……"

“你好?”紋身師通話已結束,他把手機放到桌子上,看著眼前這個情緒明顯失控的人,“我是夏肆。”

“抱歉。”江橘白驟然鬆開了對方的手。

寧雨走過來,他歪著頭去打量江橘白,看見對方通紅的眼睛,臉上的調侃消失,“怎麼了?”

“沒事,認錯人了。”江橘白調整好情緒。

這個紋身師的側臉跟徐欒有點像,徐欒也愛漫不經心地跟人說話,但眼神卻沒什麼情緒,甚至有些發冷。

剛剛,光線也特別暗,所以才會認錯。

面對面一看清,江橘白才發覺自己認錯了人,而且對方跟徐欒也並沒那麼像。

夏肆聳聳肩,他認識寧雨,跟寧雨說話,“你朋友?”

“我哥們兒。”寧雨說,“把你圖紙拿出來給他。”

“你想壞我規矩?”夏肆挑眉,分明不悅。

他話音落了,垂眸看見了遞到自己面前的圖紙,他表情僵住,“這就是你們的圖?”

夏肆接過去,笑得前仰後合。

“這也叫圖?”

“你自己畫的?”

江橘白:“.”

寧雨一把奪過去,“這不挺好?你笑什麼笑?”

夏肆從筆筒裡抽了支鉛筆,他知道顧客是表情酷酷的這位,將紙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我們先把圖確定了,但你得告訴我,你這是什麼東西?”

“.花,柚子花。”

見夏肆進入了工作狀態,寧雨走到一邊等待,江橘白認真地看著筆尖在紙上塗抹,不時出聲給夏肆提示。

“你想法挺好的,”夏肆看著已經有了基本形狀的圖,“成品應該很漂亮。”

看著記憶中徐欒給自己的刺青逐漸顯現在圖紙上,江橘白心跳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