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楓 作品

第 61 章 參觀


第61章參觀

正午時分的霞飛路被烈陽曬得白晃晃的,不見一絲陰影。

一輛汽車從寬闊馬路上疾馳而過,驚醒了路旁打盹的狗。

“我還是有些擔憂。”汽車後座內,穿著翠藍色旗袍、扎著兩條麻花辮的宋瑜兒有些糾結地說道,“既然是哥哥你的朋友,我一個也不相識的,怕是尷尬得很。”

“那你不想參觀人家的高檔裁縫店嗎?”宋又陵邊開車邊回,“我可是告知過你的哦,那位紀先生所畫的時裝畫相當具有新意,我這人看人眼光可準,憑藉那位先生的才華,他遲早是要在上海出名的。趁這會兒他還未揚名,你便去與之結交一番,我再替你說說好話,說不準他會願意收你做個學生。”

宋瑜兒自然是十分好奇的,她最大的愛好便是做衣服,平日裡除了唸書,就是研究一些服飾搭配。

父母對此態度隨意,覺得女子善於縫衣是件好事,而她哥則看出她並非只是普通喜好,就鼓勵她在閒暇時去裁縫店做個學徒。

可話雖如此,宋瑜兒又覺得自己不僅僅是想做個裁縫那麼簡單,但具體想做個什麼職業,她也說不上來。

直到宋又陵某日回家說他們報社要出一新刊,專登新潮的時裝畫,而所請的畫師乃是某位成衣店的老闆。

又說這位老闆頗擅長繪製時髦的衣服,所畫款式許多都從未在市場上碰見過,這令她瞬間起了好奇,同時,心裡還掀起了某種或許可以稱之為理想的波瀾。

也許她想成為的就是那種能夠創新服飾,繪製畫報刊登報紙從而帶起服裝潮流的藝術家。

“可我畢竟還未見過那位先生的畫稿。”宋瑜兒有些不滿地咕噥道。

她這兄長著實可惡,一邊向她大肆吹捧那位紀先生的才華,一邊又說是報社機密,不肯給她一睹那些時裝畫的真貌,非要她等待畫報出刊,真令她焦灼又糾結。

“況且你不是說了嗎,紀先生年輕又俊美,興許還未婚,他若真收下我做學徒,不會……不會叫人說閒話嗎?”

“誰敢說你的閒話?”宋又陵冷哼了一聲,抬起一隻手握了握拳頭,“別忘了你哥我是做什麼的,誰敢嚼舌根,我便挖出他祖宗十八代的惡聞,登上報紙去,叫他知道什麼叫做人言可畏!”

“無怪人家都說報館主筆最傷陰騭,真是惡毒……”

宋瑜兒嘀咕著,不禁噗嗤一笑,因即將參與陌生聚會而生出的緊張忐忑隨之緩解了不少。

駱明煊所給的“寶建路6號”的地址相比那些緊貼著馬路的店面來說,其實不太好找,但那樹立在路口的紅色橫幅著實引人注目。

宋又陵開著車,大老遠的就望見了那橫幅上的“世紀時裝店”幾字,於是慢慢放緩速度,將車停在了路旁。

他們下車時,發現鋪著草坪的緩坡旁已經停了兩輛車,其中一輛是駱明煊的車,宋又陵認識,便對提著贈禮的妹妹道:“應該都到了,看這指示牌的方向所示,當是沿這臺階上去。”

宋瑜兒扭頭看向插在臺階旁的木牌,輕聲念道:“量身定製男士西服、長袍,女士旗袍、禮服、連衣裙等,一人一稿,獨家設計,專屬你的私人定製……”

“這廣告打得倒有意思,首月下單還送小禮品,”宋又陵指著橫幅笑道,“我這湊熱鬧的都想在他這定做一件新衣裳了。”

他才剛這麼說著,這時一輛黃包車跑了過來,停在了他們的汽車旁邊,兩位年

輕女子挽著手走下車來,也停留在了橫幅下方。

她們一個身形苗條,面容標緻,穿著一件茶褐色帶有淺紫色印花的修身旗袍,眉毛畫得細細長長,氣質頗為古典端莊。

另一位身材略顯嬌小,穿著件鵝黃色配有淺紫色緄邊的長款旗袍,臉蛋圓潤,杏眼俏麗,看著像是還未成年。

二人正是相約而來的施玄曼和方碧蓉。

穿著紀輕舟所做的旗袍前來赴會,是為她們對這位裁縫先生的尊重。

宋瑜兒原本都要跟著她哥上臺階了,扭頭看見兩位女子身上的旗袍,頓時被迷住了眼。

真漂亮啊……她不禁在心裡暗歎。

不論是那如古畫般雅緻的苦楝花圖樣,還是那鵝黃與淺紫的嬌俏配色,都令她頗為欣賞喜愛。

當然了,身著這兩件美麗衣裙的女子也各有特色,與她們身上所穿旗袍款式風格極為相合。

“你們也是來參觀紀先生的工作室的嗎?[(.co)(com)”
施玄曼見那少女手裡提著禮物,身上所穿旗袍的配色也頗為靚麗,就猜測對方也許和她們一樣,都是紀先生邀請來的老顧客,便主動搭話問了一句。

“沒錯。”宋又陵幫她性格靦腆的妹妹回答道,帶著爽朗笑意問:“二位想必是紀先生的老主顧?”

“正是。”施玄曼應道。

“那太好了,我叫宋又陵,這位是我妹妹宋瑜兒,她性子靦腆,等會兒還請二位多照顧照顧。”

宋又陵早看出宋瑜兒又犯了老毛病,看上了人家身上的衣服又不好意思問是哪家店做的,就主動幫助妹妹開啟了社交。

“沒問題。”施玄曼一口答應下來,轉眼與那耳廓微紅的姑娘對上視線,十分友善地朝她笑了下。

霎時間,宋瑜兒的臉頰飄起了一片紅霞。

“這外面日頭曬得很,走吧,我們一道進去。”宋又陵做了個“請”的手勢,接著就先一步踏上了石階,好讓妹妹和她們兩個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子一道說說話,多熟悉熟悉。

見狀,施玄曼就挽著方碧蓉的胳膊走到了宋瑜兒身旁,向她做了自我介紹,隨後三人一邊跟上前面宋又陵的步伐,一邊閒聊起來。

“宋小姐這身袍子也是紀先生那定做的嗎?”施玄曼問出自己好奇的問題。

“不,這是我自己做的。”宋瑜兒先是簡言回答。

旋即敏銳捕捉到了她話語裡的深層含義,眼睛發亮地追問:“你們的旗袍難不成都是紀先生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