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楓 作品

第 30 章 吃喜酒


朝南的衣帽間內,穿著睡衣的解予安皮膚上的針灸紅印已經消退,但他的面色仍殘存著幾分治療過後留下的蒼白疲倦。

紀輕舟正欲給他挑選衣服,見他神色不大精神,便提議道:

“你要是覺得累,不如就留在家裡休息,我去蘇州會幫你吃回你的份子錢的。”

“……”

解予安無言片晌,道:“既然答應了,我不會反悔。”

“行行行,你就犟吧。”

紀輕舟懶得多勸,從滿牆滿櫃的衣服中挑選出了一件海軍藍的襯衫和一條鐵灰色的西褲,遞給對方道:“今天別穿長袍了,穿西服吧,跟我站在一起比較搭配。”

解予安正欲伸手接過,聞言眉毛微挑了一下,說:“為何要與你相配?”

“不為什麼啊,顯得我們比較像表兄弟不行嗎?”

其實,是因為他覺得這深海藍的襯衫很有制服的味道,而之前解予安老不出門也沒機會穿,就想趁此機會讓對方換上試試。

解予安一聽,彷彿故意唱反調般地說道:“穿長袍。”

紀輕舟無語地朝他面前的空氣揮

了揮拳頭(<a href=".co.co)(com),
轉身將衣服放回衣櫃,拿出一件暗藍雲紋的軟緞長袍。</p>
                          

他挑這件多少是存著點報復心態的,心想既然解予安這麼喜歡穿長袍,那就索性讓他穿得老氣橫秋一點。

結果對方換上他精心挑選的爺系穿搭出來,依舊是臨風玉樹,風度翩翩。

甚至因這長袍款式偏大,衣襬偏長之故,還給這將將二十一歲的青年染上了幾分婚後男人的端莊儒雅,一舉一動頗有文人韻致。

這就是駱明煊夢寐以求的改造風格吧……

紀輕舟心中暗歎,對眼前此人的顏值體態表示服氣。

他伸手幫解予安梳理一下在穿衣過程中被蹭得有些凌亂的頭髮,接著便帶人下樓,在餐廳裡簡單地吃了頓午飯。

午餐結束後,兩人同阿佑一起,提著小行李箱,坐上了黑色的雪佛蘭汽車,匆匆地趕往火車站。

提行李的活都有黃佑樹,紀輕舟在此行程中只需顧好解予安的行動即可。

他生怕人多的地方,解予安被擠來擠去的沒有安全感,在火車站下車後,便隔著衣袖握住了對方的手腕。

解予安在這種時候往往就顯得特別聽話,紀輕舟往哪走,他就跟著往哪,一步也不落下,一句話也不會多問。

火車依舊是買的頭等座。

進入包廂後,紀輕舟原本和解予安面對面而坐,由黃佑樹坐在解予安身邊,保障他側邊的安全。

然而等火車發車,紀輕舟從包裡拿出《福爾摩斯》想給對方唸書消磨時間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嗓音根本蓋不過火車行駛的噪音。

於是朝阿佑勾了勾手指道:“來換個座,我坐他旁邊去。”

黃佑樹看了眼解予安,見他沒反應,就很是機靈地點點頭,起身與紀輕舟換了座位。

坐到解予安身旁後,紀輕舟便攤開書本放在座椅間的桌臺上,右肘撐著桌臺,支著下巴,在火車“哐當哐當”的行駛聲中讀著英文小說。

黃佑樹是全然聽不懂的,他一聽那唸經般的洋文就開始犯困,想著反正有紀先生在,出不了什麼事,便靠著沙發座位闔起了眼休息。

興許是書上晃動的字母太催眠了的緣故,紀輕舟唸完一章後,也開始打起了呵欠。

他扭頭看向窗外,想醒醒神,望見窗外飛逝的村莊與田野時,心底卻驟然生出了些許感慨。

一個月前,他同沈南綺二人坐著火車前往上海時,心裡滿是對於未來的迷茫及對自己嫁給一個病號沖喜的不安。

如今他又坐著火車返回蘇州了,與他同行的還是他的“新婚丈夫”,真是世事難料。

紀輕舟想著,不自覺地將視線轉移到了解予安臉上。

對方一動不動靠著椅背,坐姿鬆弛,神態自若,因蒙著眼睛,也瞧不出是醒著還是睡著。

紀輕舟撐著額頭注視了他片刻,旋即桌下的左腿輕輕碰了碰他的右腿,問:“你沒睡午覺,困不困?”

解予安顏色淺淡的嘴唇微啟:“怎麼?”

“我困了,這火車晃啊晃的催眠。”紀輕舟說著又打了個呵欠,將書本“啪”的合上,雙臂環胸靠在沙發座背上,闔起眼開始睡覺。

“我睡一會兒,到地方了,乘務員應該會喊吧?”

解予安剛要回答,緊接著肩膀就是一沉。

紀輕舟歪著身子枕在他肩膀上,道:“這座椅不舒服,你肩膀借我靠會兒。”

“我何時同意借你了?”

“我一路這麼照顧你,給

我靠會兒怎麼了?”紀輕舟說著,
腦袋還故意在他肩上蹭了蹭,找了個更舒適的位置。

“這不是你本職嗎?”

解予安低低地回了一句,話語似不情願,卻也沒伸手推開他,反倒還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坐得更端正了幾分,之後也未再說什麼。

此刻,對面的黃佑樹已經發出了輕鼾。

又過了會兒,肩頭靠著的人呼吸也綿長起來。

一個包廂裡竟只有他一個瞎子是清醒的。

解予安想到此事都覺得有些荒謬。

雖然火車的搖晃有些催眠,但畢竟噪音過大,紀輕舟只睡了約莫半小時,就被吵醒了過來。

隨後他趴在桌上看了會兒風景,想著解予安這麼長時間既未午睡,也沒有人同他聊天,肯定很無聊,便又翻開書本給他念起了小說。

讀了十幾頁書,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討論著故事情節,一個多小時後終於抵達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