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7)

 渡之面上沒有情緒,無悲無喜,只是平靜道:“尋蹤鐲。”

 這是他之前斬除了一個血孽深重的狐妖之後收繳的。

 有尋蹤定位的功能。

 不過物件是兩隻鐲子,比較累贅,但足夠用了。

 渡之不曾瞭解,自然也不知道在以魅惑著名的狐妖那裡,這種鐲子是用來做什麼用的。

 辛禾雪冷冷盯著他,“你要拘著我?為什麼?我不曾殺人。”

 渡之一雙黑眸如點漆,深如死寂潭水,“你是妖。”

 辛禾雪仍然在試探他的態度,他緩緩反駁渡之,“妖也分好妖和壞妖。我未曾沾染殺孽,何況我是福澤錦鯉,不會害人。”

 “錦鯉亦有以人之血肉為食修煉的血錦鯉。”渡之語氣古井無波, “何況那日我已見到你在食人精氣。”

 食人精氣?

 辛禾雪不知道自己之前都做了什麼,但是按照劇本,他應當才被放歸河中。

 他怎麼會食人精氣?

 辛禾雪冷靜地同渡之對峙,“你信口雌黃,分明是在汙衊我,我何時食人精氣了?”

 既然這僧人之前見過他,那他應該能夠從對方口中撬出點有關於窮書生的線索。

 辛禾雪打量渡之。

 渡之:“那日我見你與一書生口唇相貼,口是七竅之一,不是你在通過關竅食人精氣?”

 話雖是反問,但渡之的語氣篤定。

 顯然對自己推斷出來的結論深信不疑。

 床鋪上坐著的錦鯉妖卻笑了出聲。

 好像他說的是什麼能令人捧腹的笑話。

 青年笑得抹了抹眼角沁出來的淚花,指腹抹過的位置浮現淺淺的淡紅。

 渡之見過這樣的色彩,那日對方在惠福寺食人精氣時,發出了很輕的哼聲,眼尾就是這樣的薄紅。

 【渡之愛意值+1】

 辛禾雪微微詫異,在聽見愛意值提醒之後,本來想要儘快逃脫的想法暫且擱置了。

 他盤算著什麼,眼波流轉,朝渡之勾了勾手,“你過來。”

 渡之:“做甚?”

 由於錦鯉妖的修為對他沒有威脅,他依言向前。

 霜白的手搭在赤色袈裟上。

 辛禾雪眼底淡漠,但唇邊卻牽起淺淺的弧度,他笑著問:“渡之大師不是說我食人精氣嗎?”

 渡之低頭,正好迎上了溫涼柔軟的唇瓣。

 大約是青年體溫本就偏低,觸感溫和而稍微涼潤,極輕極軟。

 渡之聞到了雪中綠檀般的冷香。

 一觸即分。

 【渡之愛意值+2】

 辛禾雪輕聲問:“如何?你的精氣可有虧損?”

 “未曾虧損。”渡之緊緊皺起眉,“那是因為我的口竅閉著,無從證實你那日不是在害人。”

 怎麼這麼死腦筋?

 辛禾雪倒真想知道這頑固僧人是怎麼被教養長大的,半點人事都不通。

 辛禾雪冷然:“既然如此,張口。”

 渡之聽此人的聲音,似是被他惹惱了,語氣染上幾分冰冷。

 但是唇部相貼時,口腔中的舌尖是軟的、溼的、熱的。

 和他的舌糾纏在一處。

 再溼滑地緩緩離開。

 抽離時,紅尖上牽扯了極細的銀絲。

 渡之心神一蕩,似是有撞槌撞擊梵鍾,清音嫋嫋迴旋。

 久久才回過神來。

 辛禾雪問:“如何?你可相信我了?”

 渡之沉眸,他仍舊有不明白,“既然不能食人精氣,那這種行為是何意?又有何用?”

 “真笨,你怎麼這也不懂得?”辛禾雪倚著拔步床邊,他看渡之不懂得這些,也就隨他糊弄,“人與妖雖說殊途,但是都掙脫不開七情六慾,我們妖怪就喜歡如此取樂。”

 辛禾雪反問:“難道你方才不感覺快活嗎?”

 渡之沉沉思索,過了一會兒,誠實地回答辛禾雪:“快活。”

 辛禾雪幽幽道:“出家人果然不打誑語。”

 渡之聞言,聽不出辛禾雪口中的諷刺之意,而是誠然點頭,“嗯。”

 【渡之愛意值+5】

 他的面色坦然,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