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4)

 沒一會兒就拒絕道:“好了好了……”

 周山恆以為他是怕疼,耐心地吹了吹,安慰道:“還得忍一會兒,很快就好。”

 他重新又往手心裡倒了藥酒,只管用掌心按摩腳踝。

 辛禾雪腳踝熱辣辣地發燙,再次拒絕道:“真的好了,真的好了,你停下吧。”

 周山恆狐疑,猶豫地放下手,東廂房傳來周母的呼喚。

 他對辛禾雪道:“那你先坐在這裡晾一晾,不知道你平時住在哪?日頭將要落山了,宵禁會關閉城門,若是不嫌棄,今晚就先在我家落腳吧。”

 他說罷,留給辛禾雪考慮的時間,到東廂房去察看周母的情況。

 只是出來時,再看堂屋,竹椅上已經沒有人坐著了。

 想來是已經離開了。

 周山恆環顧了一圈簡陋的屋舍,低下頭。

 周母昨天的身體狀況好了些,做了針線活,晚上還和他們一起吃了飯,但是今天又不行了,咳得厲害,周山恆晚飯後照例煎了藥給她送去。

 周山恆給週二郎講完今日的千字文內容,自己又到屋裡去溫書。

 結果沒過多久,週二郎慌慌張張地跑來,“大哥!不好了,不好了!娘嘮了一口血,昏過去了!”

 周山恆當即站起來。

 原先的藥是走村的遊醫開的,不再管用就只得去城裡的熟藥所求醫。

 夜露深重,路途遠,又有宵禁,可是等到明天再啟程,又怕人有熬不過去的風險……

 正當他躊躇的一瞬間,院外傳來馬蹄聲。

 馬鳴噦噦。

 周山恆才打開柴門,便看到院外的馬車,車伕讓馬停下在院前。

 簾子掀開,辛禾雪從馬車上下來,“周兄,我途徑此處,見你家火燭還亮著,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周山恆將情況如實說了。

 辛禾雪趕緊道:“那快將你母親扶到馬車上來,如果是尋醫問藥,衛兵應當不會如此嚴格。”

 他們一行人乘上馬車。

 周山恆望向坐在對面的辛禾雪,“辛公子,你的傷……”

 辛禾雪轉了轉視線,“你家的藥酒很管用,我只是走得慢些,不那麼疼了。”

 周山恆雖然心有疑慮,但是察覺到辛禾雪不願意多言,因此沒有繼續問為什麼辛禾雪正好乘馬車經過這裡。

 辛禾雪望向窗外,他的眉間有憂色。

 要是他趕來得不及時,周母救治不及撒手人寰了,按照大澄的規矩,周山恆需得在家守孝一年,就得錯過來年的省試。

 他掀起簾子,看著窗外倒退的夜景。

 估算著距離。

 城門的守衛瞭解了他們的情況,又確認了身份,確保沒有異常可疑之處,才讓人打開偏門,給他們放行。

 熟藥所本來正要關門,他們恰恰前來,周母成了今日最後一位得到接診的病人。

 熟藥所的小童笑著對周山恆道:“真巧,要是你沒及時來,我們熟藥所裡最擅長醫治此症的醫士明早一早就要出診呢,兩三天不得回來。”

 周山恆一怔。

 不知道為何,今夜的一切都過於走運了一些。

 恰好遇上辛禾雪,城門的守衛又出乎尋常地好說話,熟藥局恰好沒關門,醫士也還在坐診……

 周山恆以往從未如此好運過。

 他望向外頭等待的青年。

 夜露深重,煙柳依依,月明如霜一般,籠罩在辛禾雪身上。

 那柔順的青絲只有一根玉簪隨意地束起,夜風吹拂,幾縷烏髮沿著耳垂輕輕垂落,無聲無息,靜謐而美麗。

 辛禾雪伸出手,大袖內側露出窄瘦的一截皓腕,他抬手安撫似的摸了摸車前的那匹馬。

 周山恆正要上前。

 卻見辛禾雪低頭咳了咳,臉上隱約透露出蒼白之色。

 餘光看見周山恆了。

 青年那雙漆黑安靜的眼眸轉向這邊,抿唇淺淡地笑了一下。

 【周山恆愛意值+15】

 【目前周山恆愛意值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