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隴 作品

第 19 章 (捉蟲)臨危受命...


長輩?難不成她說的是鄧院長。劉護士長在旁做介紹:“厲女士是濟世私立醫院的外科大夫,她跟鄧院長是老朋友了,我們醫院許多人都認識她,去一趟吧,沒關係的。”

原來她姓厲。

“忘記作自我介紹了,我姓厲,全名厲成英。”

聞亭麗立刻決定暫時放下戒心,不為別的,只為她曾親耳聽過鄧院長稱呼成英“奇女子”,而且,劉護士長要不是跟厲成英也有著極深的交情,是絕不可能深夜把這人領進病房的,在內科病房住了這麼久,她對劉護士長的為人很瞭解,能被鄧院長和劉護士長同時信賴的人,絕不可能會是壞人。

她忙對厲成英點點頭,回病房匆匆向陪護交代一句,出來同厲成英上了一輛車。

路上,兩人一句話都未說。厲成英擰眉默然想著事情。聞亭麗一顆心七上八下,也沒心思聊天。

車停了,外頭卻不是某家醫院,而是一幢半舊的三層小洋樓。

厲成英下車撳響門鈴,立即有人開了門。

夜太黑,看不清周圍的景緻,穿過前庭花園,就看見明亮的客廳裡有個人在來回踱步,這人年約四五十歲,花白頭髮,絡腮鬍,鼻樑上戴一副金絲眼鏡。

聞亭麗一下子就認出他是大名鼎鼎的包亞明律師,因為她不止一次在報紙上看過他的照片,此外,窗前還站著一位高個頭的中年女子。

聽到門響,兩個人警惕地轉頭。

厲成英領著聞亭麗入內:“這位是包亞明律師,鄧院長之前應該已經向你介紹過他。那位是立明出版社的陳編輯,你可以叫她陳女士。”

“你好。”陳女士主動過來跟聞亭麗握手,“經常聽鄧院長提起你。”

包亞明卻留在原地戒備地打量聞亭麗,他的眼睛銳利如鷹隼,似能一眼看透人心:“聞小姐,下午你明明約了來律師事務所見我,為何六點鐘你沒有來赴約,反而出現在禮查飯店門口?”

“老包,現在可不是在法庭上,你這樣會嚇到小聞的,小聞,你先坐下喝口水。”

聞亭麗焦急地環顧四周:“鄧院長在哪裡?”

厲成英拉著聞亭麗在沙發上坐下,低頭默了好一會,沙聲說:“鄧院長現在在仁濟醫院搶救,目前還未度過危險期。”

聞亭麗渾身一震:“下午中槍的真是她老人家?!”

厲成英面色灰敗:“是,只是刺殺鄧院長的兇徒還未抓到。我們找你來,就是想向你打聽今天下午的情況。”

聞亭麗壓下洶湧的淚意,儘可能用鎮靜的語氣說:“星期三晚上我去找鄧院長,她要我當天先去禮查飯店等她,到時候她帶我一起去找包律師,可我等到五點四十也沒見到她老人家,怕遲到,我就先走了,走出去沒多遠,就聽到了槍響——”

“禮查那條街一向喧嚷。”包亞明冷不丁發問,“聞小姐只是個學生,想必你之前從未接觸過槍械,憑什麼那麼快判斷出那是槍響?

聞亭麗張了張嘴,假如沒有那晚陸世澄的事,她絕不會那麼快聯想到槍聲,這一點的確有點可疑,但她已經答應陸家絕不把那晚的事洩漏出去,這會兒自然無法直接言明其中緣故,只好硬著頭皮說:“我以前在碼頭撞見過白龍幫的人械鬥,所以能聽出是槍響。”

厲成英遞給聞亭麗一杯水:“不急,你繼續說。”

“接著,我就看到警察把一個蒙著黑大衣的人抬了出來……我認得鄧院長的腕錶,擔心擔架上的人是她老人家,就跟著追到了聖瑪麗醫院,結果發現鄧院長根本沒在那兒,再然後,我就趕回慈心了。”

“出事的時候,你有沒有在街頭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又或是看到什麼熟面孔?”

聞亭麗望向厲成英:“就只看到您在對街。”

厲成英非常有耐心:“再好好想想,除了我,街上當時還有讓你印象深刻的人嗎?”

聞亭麗剛要搖頭,忽然腦中白光一閃,不對,當時她還看到了一個熟人。

但,鄺志林怎麼看也不像跟這件事有關。

僅僅踟躕了一秒,她就果斷答道:“我還看到了南洋鴻業陸家的鄺志林先生。他的汽車正好經過那裡,我看到他坐在後座,他也正朝槍聲方向看,彷彿很驚異的樣子。”

陳女士在旁插話:“上次那件事我們就猜與陸家的人有關,會不會真是他們派人乾的?”

包亞明神色變得複雜起來,沉聲說:“成英,你怎麼想?”

從三個人的對話能看出,厲成英是這個團體的主心骨。

厲成英沉吟片刻,抬頭對聞亭麗說:“你既聽出是槍響,就不怕危險嗎,為什麼不跑得遠遠的,而是掉過頭去找鄧院長?”

“我來不及想那麼多。”聞亭麗心中一酸,衝口而出,“我只知道鄧院長那會兒還在禮查飯店,我擔心她老人家出事——”

她捂住自己的臉,眼淚汩汩從指縫裡流出來。

“對我而言,鄧院長就是我的家人,前一陣,要不是她老人家不計回報地幫助我們,我父親可能早就已經死了,我和妹妹也早被人攆出上海了,在我心裡,再也找不到比她老人家更值得敬重的人,當時我滿腦子只想著確認她老人家無事。”

陳女士和包亞明啞默低頭。厲成英紅著眼睛扭頭看向窗外,一時之間,屋子裡只能聽見聞亭麗的啜泣聲,三個人都未勸慰聞亭麗,只是很體諒地陪著她一起沉浸在難過的情緒裡,良久,厲成英勉強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將一塊手帕遞到聞亭麗手裡,啞聲問:“小聞,你想抓住刺殺鄧院長的兇手嗎?”

聞亭麗顧不上擦眼淚,急急抬頭:“我當然想!”

三個人互視一眼,厲成英思索著說:“關於兇手,我們目前有幾個比較明確的懷疑對象,陸家雖然可能性較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考慮到當天你在現場看到過鄺志林,我們想請你幫忙調查陸家。”

她的語氣十分懇切。

聞亭麗一下子懵了:“我?我不行的,我沒做過這個。”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除了我們三個,現在是不是沒人知道你跟鄧院長有極深的私交?”

“是,我不想給她老人家惹麻煩,所以每次去找她都會避人耳目。”

厲成英苦笑:“很好,實不相瞞,我們找你來也是經過一番慎重的考量。這次刺殺行動

之所以能夠成功[(.co)(com),
是因為那幫人提前摸準了鄧院長的行程,從這一點來看,鄧院長的關係網已經極不安全了,而你——作為一個置身事外的‘陌生人’,即便參與調查,也不會惹人懷疑,這對你和對鄧院長都是一種保護。此外,你在務實唸書,而陸家正是務實的大校董,這意味著你比旁人有更多機會可以接觸到陸世澄和鄺志林。”

聞亭麗依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這個請求太過突然,她現在心裡半點準備都沒有,她一心只想考大學,才不要被捲入這種危險的調查中。

然而,一想到遇刺的是鄧院長,她的心就像被利刃刺中,汩汩往外冒血。

她深吸一口氣:“冒昧問一句,你們為何會懷疑陸家與此事有關?那位鄺先生當時雖也在現場,但據我觀察,他好像也被那聲槍響嚇到了,一個人在緊急情況下是很難偽裝自己的。”

厲成英說:“這次鄧院長之所以出事,極可能與前一陣我們私自從南洋運送了一批藥物去前線有關,前線有大量傷員急需救治,而鄧院長正是此次轉運的主要聯絡人。如果將這批藥運到內陸販賣,足可以盈利千萬,可因為我們屢次截獲其中一部分送往前線,少不得損及一些南洋商人的利益,加上前不久的另一次事件,很難不讓人懷疑陸家有人參與了這次刺殺,但我們暫時無法確定究竟是陸世澄這邊的人做的,還是那位陸三爺派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