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求救電話(3)
孔一聳一聳,噴出憤怒的氣體。
女孩的身體微微發抖,卻一言不發,沒有解釋也沒有抗爭,只是麻木地站在原地,手指忍耐地蜷縮起來。
男人陰沉地盯著她。漸漸地,他先前那種盛怒的神情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惡意,還有戲謔。這一神情,完全就是那小男孩的放大版。
“我兒子說得對,賤人養賤貓。[(.co)(com)”
他笑了兩聲,惡意更深重,“我看,你就是天天混在野貓堆裡,才這麼邋里邋遢,還養成了這副脾氣!”
女孩更深地垂頭,還是不說話。忍耐,在她身上有了具體的形狀。
小男孩還在乾嚎,嚎成了背景音,但那雙和他父親如出一轍的小眼睛,卻賊溜溜地轉著,打量著眼前的情景。
忽然,他掙開母親的懷抱,拉著父親的褲縫,嚷道:“爸,給她看哪!”
他迫不及待地說:“讓賤人知道厲害!”
他說著,臉上已經迫不及待地咧出了笑容。
男人也笑起來,摸了兩把兒子的頭。
他轉過身,回到房裡,片刻後拎出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塑料袋鼓鼓的,包了好幾層,面上沾了不少細細的毛。
一股難聞的氣味,在屋子裡瀰漫開。
啪——
男人將塑料袋扔在地上,炫耀一般。
塑料袋的封口慢慢敞開,慢慢露出了其中的內容。一隻小小的、殘缺不全的爪子,輕輕地滾了出來。
女孩盯著那隻塑料袋。
她的神情依舊是麻木的,似乎與世界隔絕。但慢慢的,一種巨大的波動的前兆,在她身上每一寸地方出現了。
“小,小,小……”
她的喉嚨跟身體都在抖,聲音是碎片,撈不起來一個完整的形狀。
“小,小……”
男人將兒子抱在懷裡,一大一小兩張臉上,是相似的惡意的笑。那被稱為母親的女人站在他們身邊,臉上沒什麼表情,只幽靈般佇立,活像兩個男人影子的一部分,而不是另一個完整的人。
女孩慢慢抬起頭。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大得恐怖,直愣愣地盯著她名義上的親人。
那表情中含了某種怪異的危險,令父子倆的表情收斂了一些。
“看什麼看!”男人不耐煩地斥責,“你弟弟就想跟這貓玩一會兒,畜生卻把你弟弟抓傷了!這我能忍?”
“也怪你,要不是你天天喂野貓,也不至於讓……”
啊——!!!
女孩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叫喊。
她衝上去,隨手拿起桌上的菸灰缸,重重砸在男人頭上。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痛呼。
鮮血。
怒喝。
重物擊打的聲音。
哭鬧。
當一切塵埃落定,客廳裡,女孩姿態扭曲地倒在血泊中,眼中沒有絲毫生命的光彩。
血浸透了她,也浸透了在場每一個人。
男人漸漸恢復理智,神態慢慢驚恐。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片刻後,他一把抓住癱軟在地的妻子,直勾勾的看著她,說:“你也不想老公坐牢,兒子沒有父親吧?”
“幫我……把這東西處理了!”
電鋸,釘錘。
灶臺,大鍋。
馬桶的水,衝了一輪又一輪。
殺人容
易分屍難。有時候,這句話是一個梗,輕盈無害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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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這句話的每一筆畫、每一音節,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與罪孽。
門外,孫聆雪抬起手。
【魚龍劍一階技能,劍氣一,真實解放】
輕輕一劍,崩碎了面前的景象。
但幻境與回憶可以崩碎,過去既定之事,卻無可撼動地嵌入事實。
她之所以出手,不止是因為厭惡與憤怒,更是因為,她看見了能量糾纏的空間連接點。她已經知道前因後果,實在不想看下去了。
擊破那一點,就能打破這個困住她的空間,去到……
滴答。
雨落下。
新的空間裡,她抬起頭,看見灰色的天空。
雨不停落下,卻並未讓她淋溼,空氣中也沒有雨天特有的潮溼氣息。
和之前相比,這個空間的真實感又淡去不少,拙劣得像二十年前的3d遊戲。
還沒完?孫聆雪看向四周。
還是天鵝座小區,但相比之前,林木沒有那麼蓊鬱,建築看起來也新了很多。
她照例攔住一個路人,問:“請問今天哪年哪月,幾號?”
路人從傘下抬頭,臉上一片空白,沒有五官。它報出一個時間。
這個時間是……十年前的7月1日。
嘀嗚嘀嗚——
外面有警笛聲遠去。
一群人打著傘,朝孫聆雪走來。它們都沒有臉,卻熱火朝天地議論著。
“哎,聽說了嗎,7棟的事?”
“我知道,有個小姑娘報警,說她繼父對她……對吧?”
“禽獸啊——那怎麼樣,是真的嗎?”
“不知道啊,反正她媽說是小姑娘被罵了,報復她繼父,啥事兒沒有。”
“嘖……那你信不?”
“我信不信的有啥用啊?人家當媽的都這麼說了。”
“那孩子我見過,看著挺老實的,不像會撒謊吧……”
“誰知道?不過,你看看她家,自從她媽生了個弟弟,她穿的那樣哦……”
它們經過孫聆雪身邊,它們的議論也經過她身邊。
“聽說,那小姑娘可憐的,半夜去敲鄰居家門,求人家收養自己……”
“這咋可能呢,這就為難人了,有爹有媽的……”
孫聆雪回過頭,看著它們的背影。
在她的感知中,空間連接點就懸在那群人的背心,只要她出劍,就能打破這個空間,去往下一個空間。
她剛才還迫不及待想打破這場虛假的幻象。
但現在……
她喉頭滾了滾。
她看了片刻,抬手按住耳機。
“原無相。你還在嗎?”
【“……啊。”】那邊響起沙啞的一聲。
“剛才,你也都聽見了吧?”
【“……嗯。”】他只應了一聲,聲音沉沉的。
“你怎麼想?”孫聆雪沒有忙著動手。她覺得自己已經摒除了感情上的波動,只是冷靜地思考局面。沒錯,她相當冷靜,冷靜得不得了。對既定的過去生氣,是毫無意義、毫無必要的事。所以,她很冷靜。
她只是在分析。
“你說的這個‘人形異化’,會是剛才的死者製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