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昀 作品

第 36 章 他就偏愛她


程小公子險些給氣吐血,“來來來,你來破,只要你破了陣,我程姓摳掉都成。”

章佩佩扶著腰,擺擺手示意大家退開,她好解燈謎破燈陣。

章雲璧在一旁直搖頭,偏過頭卻見鳳寧彎下腰正在觀詳一盞花燈。

那是一盞貓頭燈,模樣如同貓頭鷹般兇狠彪悍,身上紋路縱橫,燈芒若隱若現。

卷卷明顯被之吸引,鳳寧問它,“卷卷,漂亮嗎?好看嗎?”

卷卷朝燈面嗚咽:想要。

鳳寧笑,“那咱們就給佩佩姐加油助威,讓她一舉破陣。”

卷卷還在嗚咽,鳳寧又哄,“那姐姐回頭給你買一個。”

太溫柔了。

章雲璧這樣想。

鳳寧起身忽然不見楊玉蘇蹤影,四下張望,瞧見楊玉蘇立在

一艘蘭舟前,
此地比鄰漕河,不少小商小販或尋常百姓,趕著一楫長舟疊疊簇在一處,兜售魚鮮花果一類。

楊玉蘇相中一籃春梅,正與賣家討價還價。

鳳寧打算過去尋她,忽然發現一人長身玉立,侯在楊玉蘇三步遠的位置,他雙手負後,手裡拎著一盞花燈。

一盞別具一格的兔子燈。

鳳寧笑了笑便沒過去打攪。

她抱著卷卷來到蘭舟對面一家鋪子,這家鋪子門前擺了兩排燈架,其中一排燈架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素紗燈,燈面是緞面絲綢所制,繪著寫意山水畫,留白一處配一首唐詩宋詞,風雅有趣,鳳寧打算掏銀子買下一盞。

碎銀子都拿出來了,鳳寧忽然想起什麼,又重新拿出香囊,從裡面取出一張二十面額的銀票,這是方才從裴浚那疊銀票裡特意抽出來的一張,她拿著銀票買下兩盞燈。

一盞“西出陽關”送給自己,權當是元宵節他送與她的。

一盞“桃花依舊”給他,當做謝禮。

贈給裴浚這盞燈是鳳寧花了些心思挑選的,畫面上勾勒著一栩栩如生的少婦,少婦正在園子裡採花,芝蘭玉樹的丈夫立在她身後,抬手替她擷取粘在她髮髻的落英,少婦回眸,夫妻二人兩兩深望,好似神仙眷侶。

鳳寧很喜歡,也很豔羨。

不一會,前方燈海傳來一陣山呼海嘯。

鳳寧回眸,只見煌煌燈火中,章佩佩立在臺樨上高興地朝她揮手,

“鳳寧,你看,我已幫你破開了機括,這裡有燈架,可通往河面的燈海,你不是喜歡逛花燈嘛,快些去呀。”

鳳寧循聲望去,只見原先程小公子擺下的燈陣已經撤下,無數燈架匯聚成一座竹橋,延伸至水面。

欸乃一聲的長篙撐開,十幾艘畫舫聯袂而來,各式各樣巨大的花燈仿若一幅浩瀚長卷,徐徐在人前綻開。

鳳寧這一刻,腦海突然劃過無數燈光劍影,有那麼一瞬,她突然捨不得過去,有生之年,若是裴浚能陪她逛一場燈海該多好,牽著她的手,遊走在這片人海潮潮的煙火中。

她想把第一次留給他。

可轉念一想,不,不要等,想去就去,哪怕一個人。

也許那個喜歡的人永遠不會來,而她卻不能喪失了說走就走的勇氣。

鳳寧抱著卷卷,興高采烈地朝章佩佩的方向奔去,迎向那片色彩斑斕。

這一夜實在過得荒唐,後來鳳寧在一盞蓮花燈內,與章佩佩划拳喝酒,人怎麼睡著的都不知,醒來時已在回宮的馬車裡。

天光大亮,朝霞漫天。

馬車軋著青石磚般徐徐駛向皇宮。

章佩佩將軟塌讓給她睡,自個兒坐在下首的錦杌,瞧見她醒來,往小案指了指,“蜂蜜醒神湯,再喝一口,今日御前女官正式當值,可不能出岔子。”

鳳寧深吸一口氣,淨了臉面喝過湯,瞥見章佩佩正在拾掇一盞十分精緻的六面羊角宮燈,

“姐姐要將這花燈捎去宮裡?”

章佩佩捋了捋綴著的流蘇,“可不是,這是我給陛下捎的。”

鳳寧這才想起自個兒買的兩盞花燈,“姐姐,我也買了兩盞花燈,您瞧見了嗎?”

章佩佩往車壁下方的角落指了指,“吶,在這呢。”

用兩塊棉布套著,章佩佩沒瞧見模樣。

鳳寧鬆了一口氣。

待趕到養心殿,皇帝已去文華殿視朝,女官們聚在西圍房,忙著贈送節禮給御前各位

領班掌事,看得出來新的一年,大家風華正茂,精氣十足。

章佩佩帶著鳳寧進了西圍房廊子,見裡裡外外聚了不少人,便知自個兒來晚了,先是一番告罪,又託韓玉幫她將花燈擱去御書房給皇帝,自個兒先溜了,

“趁著陛下還沒回來,我先回延禧宮換了個衣裳。”


章佩佩一走,鳳寧也回了自己的梢間。

她與皇帝那檔子事,大家已是看破不說破,楊婉和梁冰知道她住梢間也不覺意外。

不一會,鳳寧換了官服出來,先給兩位姐姐道了安,便去了養心殿西閣。

進去才知,原來每一位意在留宮的女官都給皇帝送了花燈,楊婉親手畫了一幅“江山如畫”作燈面,無論用料畫工無不精巧。章佩佩的花燈格外奢華,珠玉作飾,綠松鑲嵌,就連用作流蘇的珍珠也是精挑細選的海貨,十幾盞宮燈擺在一處,就屬鳳寧的最為寒磣。

未時正,裴浚與大臣用完午膳回養心殿歇息,韓玉便將姑娘們所獻花燈一一擺在御前,

裴浚用完膳不久,正在窗前踱步,慢悠悠掃了一眼,各人名諱均在燈面寫著,一眼掃過去便知是何人所獻,唯獨最後一盞花燈,無名無姓,只有一首“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的詩,其餘女官名諱從腦中一一劃過,剩下這盞是誰的一目瞭然。

裴浚將這盞燈拾起。

楊婉如今學聰明瞭,不整些有的沒的,一心一意當好臣屬,畫的一幅江山千里圖也很合時宜。裴浚現在挑不出她的毛病。

論理他該喜歡,可事實是,他內心毫無波動。

過去他總總以為他喜歡安分守己的姑娘,老老實實當差什麼都別想,別想著揣度皇帝心思。

而如今看著李鳳寧挑選的宮燈,瞧,心思都在燈面上寫著呢,想與他琴瑟和鳴。

她一點都不安分,可又如何,他就偏寵她。

“其餘的掛去御花園的萬春亭,供姑娘們欣賞。”

唯獨將李鳳寧這盞素紗畫燈,帶去了內殿。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