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昀 作品

第 18 章 拿她沒轍


楊婉見裴浚軟硬不吃,暗自叫苦。

裴浚不再給她機會,“即日起,你不必夜值了。”

楊婉一驚,“陛下.”

“出去。”裴浚冷冷斥道,已調開視線不再看她。

楊婉過去每旬有四日夜值,如今兩夜換給了李鳳寧,另兩夜給了新入養心殿侍奉的張茵茵。

這種事當然無需裴浚親自出面,早有柳海安排得妥妥當當。如此一來,每旬鳳寧便有四夜得待在養心殿。

因著與楊婉那番話,讓裴浚想起李鳳寧。

一個個的都不要名分是著了什麼道。

連帶對李鳳寧也生了幾分埋怨。

是以鳳寧前兩夜當值,裴浚壓根沒理會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沒有半點要她侍寢的意思。

鳳寧因中元節那晚,心裡也有些不得勁,裴浚不理會她,她也不強求。

二人在無形地較勁。

隨著楊婉被斥,張茵茵被調入御前,養心殿女官格局發生變化。

張茵茵頂替了李鳳寧過去的職位,成為正六品的司膳之一,輔佐章佩佩侍奉皇帝飲食。

這個機會於張茵茵來說,千載難逢,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畢竟是錦衣衛府邸出身,張茵茵防備心很重,對誰都不輕易吐露真言,行事也很小心謹慎,但她很擅長見機行事,既不叫人覺得她過於出挑,也能很好地討上司歡心。

這麼一來,就把章佩佩比下去了。

不過章佩佩不在乎,楊婉被斥,不許夜值,這叫章佩佩很高興,至於張茵茵,一個鷹犬府邸的女兒,怎麼能跟她這正兒八經的侯門大小姐相比,所以張茵茵對章佩佩構不成威脅。

章佩佩指著在御前侍奉午膳的張茵茵與鳳寧說,“瞧那股殷勤勁兒,大家都是一樣的官服,偏生她腰束得就緊些,連跟陛下說話的嗓音都轉出幾個調兒,上不了檯面就是上不了檯面,寧兒,你不用把她當回事。”

鳳寧輕輕瞥著上方的張茵茵與裴浚,悶悶喝了一口茶。

午後裴浚去了一趟禮部,姑娘們無事者便可散職,章佩佩告訴鳳寧,“入了秋,沒那麼熱了,我打算在皇宮組織一場馬球賽,鳳寧,你會騎馬嗎?”

鳳寧都沒怎麼出過門,遑論騎馬,她搖搖頭,神色充滿嚮往,

“我不會,姐姐能教我嗎?”

“包在我身上。”章佩佩一旦來了興致,便一刻都等不了,非拉著鳳寧回延禧宮換了一身騎服,又叫上楊玉蘇,三人一道往玄武門外的上林苑去。

秋風雖至,卻消退不了盛夏的蓬勃,上林苑的樹木依然蓊蓊蔥蔥,林子邊緣的橫根錯枝被修剪乾淨,當中夾著的草場也被料理得十分平整,使得整座樹林看起來十分肅穆,遠遠的有幾座行轅隱在佳木之間,那是防衛整座紫禁城的北軍駐地。樹林子邊緣搭了好長一排廊屋,負責看管上林苑,照料珍奇駿馬的官員便在這裡值守。

章佩佩顯然是馬場的常客,輕車熟路領著二人喝茶坐歇,親自給鳳寧挑馬。

上林苑外有兩座馬棚,一座御用的,裡頭養了數十頭稀世珍馬,另一座馬棚更大,在草原底下,養育了上百匹好馬,章佩佩吩咐馬官挑一匹溫順的矮馬給鳳寧。

不一會負責給章佩佩牽馬的侍衛來了,牽了一匹棗紅色的高馬,即便是鳳寧這個外行也看得出,這匹馬勢頭十足,體型雄健,毛色也生得很鮮豔,

“這匹馬可太漂亮了。”

章佩佩笑道,“我這算什麼,你是沒見過更好的

馬(筆趣閣*小說)[(.co)(com),
”說著她湊近楊玉蘇和鳳寧,往御棚裡指了指,“陛下有一匹赤兔寶馬,兩月前產了一頭小崽,你們是沒見過,生得可好看吶,渾身金光閃閃的,最合適女人騎。我想要,可惜他不捨得給。”章佩佩聳聳肩做惋惜狀。

楊玉蘇開導她,“你這匹馬已經很不錯了,上哪兒買的,回頭我也買一匹去。”

章佩佩睨她一眼,寶貝地牽起自己的馬韁,翻身一躍而上。

“這是我哥哥去榆林時親自給我帶回來的戰馬,是大宛馬,可遇不可求。”

楊玉蘇輕嘆一聲,“是啊,誰叫某人有一位好哥哥呢。只可惜等哥哥有了好嫂嫂,就忘了你這妹妹了。”

章佩佩彎腰過來揪她的嘴,楊玉蘇連忙躲開,章佩佩駕馬去追,兩個人你追我趕,鬧騰不休。

鳳寧已經習慣二人時不時拌嘴,不做理會,提著衣襬往自個兒那匹馬走去,這匹馬個頭還真不大,毛色黑黢黢的,眼神淌著幾分柔色該是十分溫順。

鳳寧很喜歡。

雖說只是藉著騎一騎,鳳寧卻像愛護自己的馬一般耐心與它說話。

章雲璧聽聞自己妹妹來上林苑騎馬,特意過來瞅一瞅,沒成想撞見一位姑娘一本正經跟馬兒說悄悄話,他還是頭一回遇見這麼溫柔的姑娘,不像他妹妹咋咋呼呼的,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直到注意到那身官服,心中一凜,立即調轉視線尋章佩佩去了。

他二話不說上前飛拽住章佩佩的馬韁,逼著她下來。

“你胡鬧,傷著人怎麼辦?”

“哥你放心,我有分寸。”章佩佩翻身下馬,將跑得氣喘吁吁的楊玉蘇給攙起來,“怎麼樣,我今個兒幫了你吧,你平日能躺著絕不站著,懶惰得很,今個兒跑了這麼遠,又該減二兩肉了。”

楊玉蘇最近剋制飲食,生怕自己過於豐腴。

章雲璧與燕承自來一塊長大,對燕承的心思心知肚明,是以也早認識楊玉蘇。

他先將馬替妹妹繫好,又回到兩位姑娘身旁,得了機會給燕承遞消息,

“他近來不大好,你入宮這一月他茶飯不思,在家裡跟爹孃打擂臺,揚言要去邊關,不回來了。”

楊玉蘇只顧擦汗,聽見了裝作沒聽見的。

章佩佩兄妹相視一眼無言嘆息,

章雲璧又道,“你給句準話吧,你真的打算撂下他?若真是如此,我也就當個說客,勸他放下執念,莫要為難彼此。”

楊玉蘇還沒吭聲呢,章佩佩氣沖沖覷了哥哥一眼,“你就別瞎摻和哈,人家玉蘇如今節吃縮食,為的便是出閣時能穿上最美的嫁衣。”

楊玉蘇一拳擂在章佩佩胳膊肘,疼得章佩佩直嗚呼。

“哥哥救命。”

章雲璧退開一步,完全不管妹妹死活。

這時,一姑娘俏生生地立在二人身後勸道,“你們倆能消停一會兒嗎?不是說好教我騎馬,這太陽都快落山了,也不見動靜。”

不是鳳寧又是誰?

章雲璧目光在那張臉一掃而過,為她容色驚豔。

章佩佩顧不上打趣楊玉蘇,連忙起身迎上去,“是是是,姐姐錯了,誤了正事。”這廂又是教鳳寧如何上馬,又是教她如何勒韁,可她這人,自個兒騎得很溜,讓她教旁人便是個二五六,整了半晌,鳳寧跌跌撞撞坐在馬背,時刻有跌下來的風險。

章佩佩無奈朝哥哥求救,“哥,你來教教鳳寧。”

章雲璧是虎賁衛中郎將之一,正兒八經的皇城貴族子弟,打小在馬背

上長大,騎馬那是家常便飯,他倒是很懂得分寸,立在三步遠的位置,跟鳳寧講述要領,又有楊玉蘇和章佩佩在一旁手把手示範,到了夕陽西下之時,鳳寧總算能騎一小段了。

*

酉時初,裴浚打內閣回養心殿,眉峰沉沉壓著,隱隱不快。

西南邊境有蠻族作亂,內閣的意思是行綏靖政策實行安撫,大晉防禦重點該在北關與東南海禁。

可裴浚不予苟同。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今日這個地兒綏靖,明日那兒的綠林造反,外頭沒亂,裡頭先亂起來,他登基伊始,便行綏靖之策,恐被人小覷,裴浚絕不能墮了自己威風,相反,他勢必要拿出新皇的氣勢,挫一挫那些宵小的銳氣,方能扶夷四方,令萬方歸朝。

他骨子裡是強硬的,從不與人低頭。

但閣老們說的也不差,眼下國庫被先帝揮霍得差不多,為了一小小蠻族,興師動眾,勞民傷財實在不必。

裴浚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才成。

不一會東廠那邊遞了幾份邸報,其中有一份從大兀傳來的諜報,裡頭有一段蒙語,裴浚打算尋李鳳寧釋譯,結果往李鳳寧慣常坐的那張小几一瞅,幾後空空如也,哪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