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秦硯環顧四周，黑夜像一頭巨獸，吞噬了所有。
 

 倏地，他蹲下身，腳邊的矮灌旁纏蔓著荊棘藤，根根倒刺被雨水澆注得越發鋒利。秦硯下意識地摩挲一下荊棘上的倒刺，往坡底看去。
 

 草叢有被碾過的痕跡！
 

 顧不上再想其他的，秦硯順著陡坡滑下去，藤蔓上的尖刺瞬間將掌心劃破，鑽心的疼。腳下踩實，不過一人寬的小路，大約是經年累月被踩踏出來的，再往下，依然是一處陡坡。
 

 秦硯蹲下身，大聲喊道：“姜霓！”
 

 “嗯……”極低的一聲，混著細密的雨水聲，“我在。”
 

 秦硯眸光倏地被映亮，手掌側邊有血線蜿蜒，他直接撐著手下的倒刺，往坡下跳去。
 

 灌木叢邊，姜霓斜著身子，艱難地倚著，渾身上下都溼漉漉的。她身上還穿著任曉在電影中的白大褂，白大褂被泥汙沾染，高馬尾散了半邊，凝白臉頰上有一道細細的劃痕，滲出血絲，看起來狼狽極了。
 

 她像個流浪在外的小動物，於雷雨天終於等到了願意對她施以援手的人，清潤的眸子裡浮起稀薄的光。
 

 秦硯沉黑眼底濃稠如墨，交雜的情緒翻湧。他抬手，唰地拉下拉鍊，將外套褪下。
 

 沾染了男人體溫的外套兜頭罩下，雖然潮溼卻沾了溫熱，秦硯在她面前蹲下，眼底是掩不住的擔心、焦急，還有一絲絲無法藏匿遮掩的慶幸。
 

 鋒銳的喉結滾了滾，秦硯啞著聲音問：“還傷到哪了？”
 

 他撫上姜霓的半邊臉頰，卻不敢去碰那道細細的血絲，她肯定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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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姜霓有氣無力地回他。
 

 秦硯低眼，直接抬手撩起她的褲管，看到了纖細腳踝上一道道細細的血痕，顯然是被覆在坡上的荊棘所劃傷的。
 

 還有微微腫起的踝骨，應該是跌下來的時候扭到了。
 

 秦硯輕輕在紅腫的地方按了下，姜霓皺著眉頭輕嘶了聲。
 

 “沒傷到骨頭，我先揹你上去。”
 

 夜雨方才來得急，這會兒已經轉為淅淅瀝瀝的小雨。秦硯將姜霓整個人裹在他的外套裡，轉過身，拉起她一側的手臂。
 

 “用另一條腿使力。”
 

 姜霓藉著秦硯的力量，努力地撐起自己的身體，她現在渾身上下到處都疼，待伏在秦硯背上的時候，整張臉已經泛著不太正常的白。
 

 秦硯偏頭看她，看她微微翕動的唇，“忍一下。”
 

 話落，他一手牢牢扣住姜霓的腿彎，軍靴踩上陡坡的凸起處，一手攀上高處。
 

 姜霓只覺一側的手臂快要失去知覺，她皺著眉，瞥了眼領側滲出的血。視線又凝在秦硯的側臉上，男人纖長的眼睫上潮溼未退，姜霓看他高挺的鼻樑，緊抿的唇，削瘦的下頜線。
 

 他還是那麼好看。
 

 一張臉，就能騙到好多小姑娘。
 

 “秦硯。”姜霓低聲開口，身前的男人微頓，顯然是在等她的下文。
 

 似是擔心他聽不清，姜霓忍著疼，將身子又往前傾了傾，“秦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