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省吾 作品

第一百四十八章 放手

    顧遜目不轉睛的凝視著謝徵,蹙眉道:“你知道,我是不會害你的。”

    “我憑什麼相信你!”謝徵的目光亦是一刻不移的落在顧遜臉上。

    “我……我心中曾有過你……”顧遜說話間,分明有些猶豫,他一說完,便將頭微微低下了。

    說“曾有過”是假,“有”才是真!

    謝徵聽到這話,心裡頭好像刺痛了一下,她臉上並無波瀾起伏,只是撲哧一笑,而後就將握劍的手放下,說道:“今日/你身上穿的是喜服,要娶的是御史大夫李叡的女兒,如今卻同別的女人談情說愛,顧郎君,你對得起李家娘子?”

    “我已將你放下了,自然問心無愧,”顧遜說得坦坦蕩蕩,並無一絲遲疑與留戀。

    謝徵卻是不大相信的,於是追問:“當真?”

    顧遜想都沒想,就回道:“當真!”

    謝徵愣了許久,忽然僵硬的擠出個笑臉來,她笑出聲,只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安心了。”

    “安心什麼?”顧遜甚是彷徨,他亦故作豁然開朗的樣子,謝徵不疾不徐的轉身背朝著他,心不在焉的將劍插進擱置在燭臺上的劍鞘裡,而後淡淡道:“安心你如今對我並無情意,我怕你朝三暮四,辜負了李家娘子。”

    她說罷,未等顧遜接話,便又轉身看著他,心平氣和的說:“顧郎君,我原以為自己對你有情,可今日得知你要與李娘子結為連理,心裡頭卻沒有半點悲慼,也許我對你從未深情過,只是感激你的恩情罷了。”

    顧遜亦是強顏歡笑,回道:“謝娘子能這樣想,顧某著實欣慰。”

    “今日將你擄來,實在是我不該,你快些回去吧,莫誤了迎親的好時辰。”

    謝徵說完,玉枝急忙走近,替顧遜解了捆在手上的麻繩。

    顧遜於是衝謝徵拱手,道:“告辭。”

    他轉身,才走了幾步遠,謝徵正望著他的背影,忽然又將他喚住:“顧郎君!”

    顧遜回首,謝徵衝他極和善的笑了笑,親切道:“恭喜。”

    “多謝,”顧遜道了謝,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他原本走得乾脆,可走到破廟的正門外後,腳步卻顯得虛散凌亂了,他似乎有些體力不支,一手扶著殘垣斷壁,一手捂著胸口,苦笑著說道:“你未深情過,我也從未將你放下過……”

    顧遜已走遠,此刻已消失在視野裡,謝徵的目光,仍在破廟的正門外,只是已經尋不到顧遜了。

    玉枝側首意味深長的看著謝徵,問道:“娘子當真放手了?”

    謝徵本已出神,被玉枝這一句話拉回思緒,她收回目光,平靜的說道:“我原以為同他有緣,便痴心想與他結為連理,可如今才知,原來我有他竟是有緣無分的。”

    她說至此,又側首同玉枝相視,繼而說道:“也許真的是我錯將感激當作深情了。”

    謝徵帶著玉枝回侯府的路上,途經青溪之畔,忽見沈文和帶著孫淝從前頭的藥鋪裡出來,手裡頭還提了兩包藥,往西邊方向去了。

    可將軍府分明是往北走的啊!

    像沈家這樣的士族,但凡有誰傷風感冒生了小病小痛,必是請太醫令前去問診的,即便是拿藥,也輪不到主子親自走這一趟,看沈文和這般,倒是鬼祟得很。

    謝徵快步走進藥鋪,問道站在前臺摘要的小廝:“適才那位郎君,從你這兒抓的是什麼藥?”

    小廝抬起頭掃了她一眼,悠悠說道:“這如何能告訴你。”

    玉枝見勢,當即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來,重重的放在案臺上,小廝看得兩眼發光,忙回了話:“黃芩、白朮、紫蘇、阿膠,還有砂仁,就是些尋常的安胎藥。”

    “安胎藥?”謝徵愣住,小廝卻不再接話了,只是伸手將銀子捧了去。

    謝徵帶著玉枝走出藥鋪,望著沈文和走遠的方向,道:“叫尤校和尤檢跟過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