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憑祥寄語

    軍帳內。

    張輔命親兵將帳子裡面烘得幹一些，以免潮溼的空氣讓朱能不舒服。可天氣本就燥熱，烘乾的方法實際上只是杯水車薪，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文弼，咳咳……咳咳咳……不必……咳咳……不必再忙活了。”朱能稱呼著張輔的表字，不過兩句話的工夫，都要在中間停頓一下，咳嗽一陣子。那搜肝刮肺的咳嗽聲，讓張輔不禁暗自心驚。

    他揮退了帳中礙眼的親兵，親自給朱能倒了一碗水遞到唇邊喂他慢慢飲下，面色擔憂地勸道:“將軍，你且休息下吧。大戰在即，諸多事務還需要將軍親自操持才是，跟隨我等的數十萬將士也都等著將軍運籌帷幄之中的。你這種時候，確實是不宜在其他的方面勞神費力，專心修養好身體才是啊！”

    張輔論年紀比朱能小五歲，此時還未及而立。當年靖難之役的時候，他的父親張玉為救朱棣戰死在沙場之上，令朱棣扼腕哭慟，大呼斷孤臂膀。由於父親意外戰死，他才不得不年紀輕輕便要撐起家業，此番更是要跟隨朱能來到這十分陌生的異地他鄉。

    朱能的狀態真的是很差了，臉色枯黃，絲毫沒有了神采。上吐下瀉，讓他整個人迅速地消瘦下來。張輔無論如何都不能設想，這樣一位曾經力戰耿炳文、李景隆，在靖難功臣之中穩穩居於佼佼者之位的名將，熬過了戰場的槍林箭雨，熬過了固守的生死一線，可竟然會被小小的水土不服給折磨成這副樣子，全無了那股子風發意氣！

    張輔到底不是文弱書生，不是隻知道高談闊論的酸儒，他對於接下來要發生的最壞的結果自然已經有了一個預判，只是還不願意宣之於口，或者打心眼兒裡就不願意相信罷了。

    但在這一點上，偏偏是身為當事人的朱能更加看得開。

    “文弼，你知道的，我不成了。”朱能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濃濃的不甘和失落。他說話已經異常困難，每說一句話，都要喘上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