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永安 作品

第94章 仙俠文女主角(28)

    “弟子要這樣侍奉師尊!”

    擲地有聲。

    毫不知恥。

    諸仙頗有眼色,魚貫而出,放下降紗珠簾。

    香林八節摘了一捧紅曇,正要進去,被宮人攔住,“八節殿下,不可。”

    他疑惑揚眉。

    宮人支支吾吾,“尊上正、正辦事。”

    “大逆不道……我就大逆不道了……”

    裡頭隱隱傳來器物摔碎的聲音。

    “我不要聯姻……我要師尊……我、我要師尊愛我!”

    少年情愛來得轟轟烈烈,嘗一寸蜜,幾近割喉。

    小妖皇的明瞳凝著豔光,兩頰亦如蜜煎,他坐在緋紅的懷中,用小舌撩撥她的眼尾,“師尊也喜歡豔豔的是不是?”

    緋紅的衣衫被他弄得凌亂,少了幾分端莊,反而妖得像是歡喜妖窟的翡翠妖。她髮簪微墮,含笑道,“美色在權柄面前,不足一提。我可以有很多弟子,但仙帝之位,只有一個,不是嗎?”

    豔歌行頓時氣悶。

    她算什麼女子,都沒有一點軟化的跡象!

    “我不管,我不要公主,我要師尊。”

    “真要師尊?”

    她很不經意,橫過來一眼,爐裡嫋著蜜香,豔歌行一身皮肉都燙了起來,好似陷入了香灰之中,又熱又疼。

    “……要。”

    緋紅於是將少年抱了起來,走了幾步,衣袂翩飛間,撞到了紅曇瓷瓶。

    那一枝枝未開的紅曇倒出了瓶口,溼了一地的瓊漿玉露。

    剎那,萬千紅絲束縛了緋紅的身軀,一把短劍也抵在了她的脖頸,對她曲意逢迎了千年的弟子收斂了之前的痴迷之色,眉目盡是冰冷,“我裝傻賣痴,籌謀千年,終於教你落入我掌心裡了。”

    出乎意料的是,女人臉上沒有驚慌,也沒有恐懼,她只是輕輕唾開了嘴裡的紅線。

    “歡喜梵冊?看來你修行有一段時間了。”

    “託您的福,一日也不敢懈怠。”

    時光回溯,豔歌行也被吉光片羽矇蔽了,沉淪矇昧數百年,後來有人送來一身蟬紫衫,因為記憶過於深刻,他的四方佛眼又被刺激了,終於記得了前塵。

    那一日她來他歡喜妖窟,她囚禁了他阿爹阿孃,又屠戮了反抗的長老弟子,還把他們一家三口做成了妖傀,此血仇不共戴天!

    而他,更是恨極自己,第一眼竟對仇人心生好感,還因她而動心長大!

    這些,他永遠都不會告訴她。

    緋紅又笑,“歡喜梵冊是情禪,以情入道,我的好徒兒,你又是想著誰才入道的呢?”

    豔歌行冰寒道,“您都要死了,還真執著啊。”

    “不,是你要死了,給你個講遺言的機會。”女人青絲鋪了滿身,逶迤得很豔麗,“既然你覺醒了,你怎知別人不會覺醒呢?我統御諸天之時,你不過是我掌心一個小傀儡,半絲風浪都翻不起,你怎麼會以為時光回溯之後,為師會不堪一擊呢?”

    豔歌行又驚又怒。

    “你也恢復記憶了?!”

    緋紅不置可否,“那歡喜梵冊,為師修了四千年,一直苦於無人挑釁,施展不開,今日便拿你試上一試。”

    “情海生波。”

    萬千紅絲頃刻倒戈,轉而束縛豔歌行。

    少年持著一柄鋒利短劍,割開了漫天紅光。

    他已明白,此事不可為,施展神通,便要遠遁,然而他念頭一動,整個人便如斷線紙鳶,墜在了紅曇上,碎裂的瓷片在皮膚上劃開了一道道細紋,滲出嫣紅血珠。

    他掙扎著爬起來,被她直直踩著龍尾骨,他又是羞惱,又是屈辱,聲音破碎了般嗚咽,“你……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他本是千嬌萬寵的小妖皇,卻不料一夜之間,父母被囚,族人被殺,他恨透了這個無法無天的女人!

    如今報仇不成,逃跑不成,他好似那脆弱狸奴,被她反覆玩弄。

    連死都不能夠。

    “殺你?不,我改主意了——”

    女人折下腰,兩根手指沾了他的血,在臉頰留下了一個逐字。

    “我會挑斷你的妖筋,把你送回族中,我要讓你,就那樣眼睜睜,看著你族,再一次自取滅亡,做我稱帝的墊腳石!”

    她說得輕描淡寫,豔歌行卻是不寒而慄。

    她肯定會來真的,這女人連天都敢墮,怎麼會把妖界放在眼裡?他想到血曇之下,族人屍骨如山,父母更是死不瞑目,一雙無形大掌扼住了他的喉嚨,疼痛而乾澀,豔歌行嘶啞著說,“師尊,師尊,是弟子錯了,弟子被仇恨矇蔽了眼睛,師尊饒了弟子吧!”

    “你殺我,你還要我饒你?”

    少年妖皇把嘴唇咬得出血,含著屈辱淚光,小獸般哀求,“求師尊寬恕,弟子願為爐鼎,助師尊修煉情禪!”

    妖皇淪為爐鼎,什麼驕傲都碎了。

    他以為這起碼能換回她一分情面。

    她笑得猖狂,“爐鼎我要多少有多少,何需一個叛徒!來,傳我令,弟子豔歌行,意圖弒師,挑斷妖筋,廢去七十七塊妖骨,逐出三十三重天!”

    豔歌行被人強行拖出去。

    他手指成爪,青甓被他抓出了深深的痕跡。

    他死死盯著那一截絳紅裙襬。

    她自始自終,都沒有踏出一步,冷漠旁觀。

    豔歌行生生受了斷筋碎骨之痛,至烈又至痛,冷汗與血水混在一起,直至血肉模糊,行刑的人俱是不忍再看。他強迫自己清醒,清醒承受這一切,這些都是帝緋紅“賞賜”給他的,他要永永遠遠地記得,刻骨銘心地記得!

    遲早有一日,他要凌遲她,盡數返還!

    行刑完畢,他又被拖出了紅蕉宮,血跡蜿蜒一路。

    她沒有再看他一眼。

    少年仇恨、怨毒、絕望,這其中竟摻雜著一絲愛意,教他痛到極致,恨到極致。

    豔歌行怨毒下了詛咒。

    “帝緋紅!你為帝之日,也是眾叛親離之日,你孤家寡人,永世孤寂!”

    她依然笑得放浪形骸。

    “好!承你吉言!我稱帝之日,斷情絕愛,與帝座沉淪至死!”

    她願,孤獨且猖狂死在權柄之下,也絕不活在無用的太平愛意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