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即墨秋 作品

1040:崔氏父女

  不止崔徽跟上來,顧池和祈善也來了。崔孝想要趕人送客,崔徽卻說此事與祈善有關,他要在場,顧池純粹是來湊熱鬧。崔孝是他御史臺的人,自己可不能讓崔孝吃虧。

  崔孝剛坐下,崔徽便開口,甚至不給他時間準備招待茶水:“阿父可還記得曲譚?”

  崔孝神情僵硬:“記得。”

  這麼多年都想著將曲譚剝皮做人鼓!

  崔徽指著祈善道:“他就是!”

  崔孝蹭得站起,望向祈善,瞳孔劇烈抖動,連手中刀扇脫手也不知:“你——”

  還不待崔孝憤怒攀升至頂點,崔徽冷聲打斷他的情緒:“阿父,你難道以為罪魁禍首真是曲譚?如果是他,為何阿孃恨的是你而不是他?女兒也不覺得沒了曲譚,咱們一家就能高枕無憂。您別忘了,阿翁是悍匪,阿孃是悍匪之女,祖上犯的大案可不少。且不說那位藩王早就被盯上,即便沒有被盯上,在你籌劃下走上那個位置,你得了從龍之功,咱們家這個根基又能安穩多久?阿孃阿翁乃至你的身份,哪一樣不被政敵攻訐?世家高門哪個瞧得起咱們?阿孃只想粗茶淡飯一世,不甘心的從始至終只有你。你恨曲譚破壞你算盤,但沒有曲譚,也會有這個譚,那個譚!”

  “不瞞說,女兒從未真正恨過他。”

  一連串的話將崔孝砸得眼冒金星。

  他支吾著想說什麼:“不是……”

  “阿孃也沒恨過曲譚。”

  崔孝臉色青一陣紫一陣。

  崔徽乾脆利落道:“各為其主,生死由命,阿父應該比女兒更明白這個道理。這一切的源頭在誰身上,這麼多年還想不明白?”

  崔孝被徹底駁斥和否定。

  他神色頹然坐了回去。

  連指甲何時在掌心留下月牙印記也不知。

  良久,他嘆氣道:“克五專程來見為父這一眼,便只是說這些誅心殺人的話嗎?”

  崔徽道:“只是想讓阿父不要再錯。”

  這一句讓崔孝情緒再也壓制不住!

  他指著祈善厲聲道:“他哪裡無辜!倘若不是他,你的夫婿,我的徒弟怎會死?全寨上下的人怎會死?你阿孃怎會與我義絕?是,為父罪不可赦,他難道就清清白白?”

  一夕之間,他什麼都沒了。

  甚至連原先的名字都放棄了。

  這麼多年孤孑一身!

  看到別人團圓,他怎能不羨慕不懊悔?

  崔徽道:“阿父,我後來再嫁了。”

  崔孝怔住。

  崔徽:“我走出來了,婚後有了二子一女,阿弟也成家立業,阿孃這些年含飴弄孫……因為有了新的親人,愈發覺得如今這一切難能可貴,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人。但這天底下又不止我們有血脈至親,芸芸眾生都有。今日來見阿父便是想消弭這樁舊怨。”

  崔孝險些吐出一口老血。

  崔徽嘆氣道:“阿孃這些年一直虔誠禮佛靜修,希望能替自己和逝者贖罪,為孫輩積福。阿父既已入仕,效力康國,理當為國為民為君……莫要為了私仇而誤了大局。”

  她說完,話鋒又一轉,苦笑著道:“真要說苦主,阿孃與女兒才是最大的苦主。”

  崔孝不是主犯也是從犯。

  苦主才有資格討債。

  崔孝被這番話懟得心臟病都要氣出來了。

  偏偏他又理虧,不能發作。

  他指祈善:“他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祈善坐在一旁安靜乖巧。

  純潔無瑕似一朵出水芙蓉。

  崔徽的火力兇猛,自己開口反而壞事。

  崔孝氣得眼淚都要冒出來,聲音竟有一絲絲哭腔:“……你、你真要氣死為父。”

  這下輪到祈善和顧池慌張了。

  崔徽見狀沉默,倒是見怪不怪。

  她阿父的年紀比阿孃小,幼時又長得一張乖巧可欺的臉蛋,性格內向粘人,經常會被風風火火的阿孃弄哭。哪怕修煉之後有本事了,也經常哭,倒不是他愛哭,而是天生就這樣,情緒激動就容易掉眼淚,不受控制。

  為人父後,為了面子,他學會收斂情緒,只是在阿孃跟前不太奏效,她見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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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一,吃了烤全羊。

  那地方真的都是車啊,只有在節假日才能感受到人,真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