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即墨秋 作品

366:流民草寇票】

  他很注重尊卑上下。

  但那幾個兄弟卻不這麼想。

  還未發跡的時候,大家是連犢鼻褌都混著穿的好兄弟,一朝發跡了就跟他們講上下尊卑了?依舊是大大咧咧、呼來喝去,以前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矛盾日增。

  此次被流民草寇圍攻也有幾個人不滿待遇,初期刻意擺爛的結果,他們想借著此次圍攻給魯下郡郡守一點壓力,讓這廝知道,他究竟是靠著誰才能爬這麼高的。

  別飄了!

  誰知道圍攏過來的流民賊寇越來越多,之後再出陣就被人家正面教做人。

  不得已,只能派人到處求援。

  信使估摸著,除了沈君這邊有回應,其他幾家……來馳援的可能性極低。

  大軍日夜兼程趕路。

  距離魯下郡不足半天路程,沈棠果斷命令原地修整,養精蓄銳,同時戒備可能冒出頭的偷襲。流民草寇造反之前可都是普通庶民,只要他們收斂兇相,放下鋤頭扁擔,就能偽裝成普通庶民,沈棠相信賊寇首領已經收到援兵的消息,隨時會偷襲。

  她的猜測是正確的。

  但是吧——

  “來馳援魯下的援兵?”

  簡陋營帳之中,各處擺著珍貴物件,盡顯暴發戶氣質——這些都是沿路劫掠過來的,好運碰上一隻大肥羊就能收穫無窮。

  上首,坐著一刀疤臉中年壯漢。

  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悍匪。

  他又問:“多少人?”

  兵卒報告道:“一萬出頭。”

  “一萬出頭?一萬出頭也敢來?”

  說罷,營帳眾人哈哈大笑。

  倘若沈棠的情報跟得上就會知道,魯下郡境內流民賊寇已經多達七萬,這個數目每天還在增長中。除了治所還未攻下,其他縣鎮盡數淪陷,地皮都被刮薄了一層。

  一萬對七萬?

  拿什麼打?

  刀疤臉又問:“他們統帥是誰?”

  兵卒表情忍了忍,險些笑出聲,糾結道:“是一名騎著雪白騾子的少年……”

  一時間,眾人又大笑。

  這會兒連刀疤臉都被逗笑了。

  他不常笑,笑時臉部肌肉僵硬,嘴角勾起能止小兒夜啼:“騎著……騾子?哈哈哈,這些人是窮得連一匹駑馬都買不起嗎?”

  雖說武膽武者打仗,騎著啥都有,但那都是戰場上的時候,武氣化出的坐騎與武膽武者心意相通,配合更加默契,但平時行軍趕路不會騎,還是以戰馬為主。

  來人居然、居然騎著騾子?

  還是一匹雪白的騾子?

  刀疤臉越發不將沈棠看在眼中。

  “是什麼來歷?”

  兵卒顯然早有準備:“為首的打著河尹旗幟,其後又有天海、上南、邑汝……”

  “四個地方?原來還是拼拼湊湊出來的一夥烏合之眾……來了也是送死!”刀疤臉眼底有一閃而逝的殺意,揚手一揮,殺氣騰騰道,“諸君可願意出陣殺退來犯?”

  從兵卒給出的情報來看,來馳援的一萬人馬都是軟柿子,這還是拼拼湊湊整出來的,可不就是白撿的軍功?

  眾人踴躍報名。

  個個誇下海口要提沈棠的人頭給他們的大帥當虎子用,還有狠人立下軍令狀。

  刀疤臉:“行,準你點三萬人馬。”

  這位狠人心下狂喜。

  其他人撇了撇嘴。

  所謂三萬人馬,其實都是人,戰馬僅三千餘,這還是之前打劫搜刮的戰利品。

  狠人橫戈躍馬,意氣風發。刀疤臉則點兵馬,準備明日向魯下郡治所發總攻。

  “啊欠——”

  沈棠揉著發癢的鼻子。

  一連打了三個噴嚏才停下來。

  “誰又在唸叨我?”

  大軍進入魯下郡,滿目瘡痍和火焚之後的廢物,讓沈棠心下微沉,握著韁繩的手也緊緊攥起,指甲要嵌進肉中。

  緊趕慢趕,還是來遲了。

  信使從還未來得及逃走的庶民口中打聽到不少消息,難過的是這地方兩日前就被燒了,慶幸的是治所還在,但也是岌岌可危。

  治所聚集魯下郡五成的人口。

  他的親屬也在。

  一旦破城,恐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