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即墨秋 作品

201:孝城亂票】

  說完,他無奈道:“好好待在祖籍給師父守孝不行嗎?非得跳出來趟這一趟渾水!”

  宴安聽得額頭青筋跳了跳。

  “你也知道是渾水?”

  顯然也被鄭喬三言兩語激出了火氣。他氣的不是鄭喬的拒絕,而是氣他的明知故犯——明知所作所為會犯天下眾怒,仍我行我素。什麼都知道,但什麼混賬事情都要做一遍。

  宴安又問:“這水是誰攪渾的?”

  鄭喬輕描淡寫:“是孤。”

  宴安:“……”

  他知道鄭喬變化非常大。

  結廬守孝這幾年,沒少聽到鄭喬的消息,那些殘忍手段,但凡是個正常人聽了都要破口大罵。宴安也沒少在父親墓前告狀大罵,希望這些事情是鄭喬受人矇蔽做下的。

  但他更加清楚,鄭喬沒那麼好騙。

  若傳聞是真,多半是他有意縱容的。

  越是如此,宴安越是不敢相信。

  他道:“何至於此啊!”

  鄭喬師弟怎麼會變成如今模樣?

  辛、庚兩國百姓又何其無辜?

  大仇得報,為何還不肯放下?

  宴安只想問——

  何至於此?

  鄭喬淡淡地道:“人性本惡,孤便是骨子裡帶著‘惡’的人。哪怕以前還披著一層‘善’的人皮,但假的就是假的……興寧師兄畢竟不是孤,有些事情,也無法與孤感同身受。”

  “以前怎麼披,你現在繼續披回去!”

  鄭喬陡然嚴厲:“孤念在同門師兄弟的舊情份上才縱容你一二,宴興寧,別逾矩了!”

  宴安微怔,語氣和緩道:“國主恕罪。”

  鄭喬碰了個軟刺,有火無處洩。

  他道:“孤作為國主,不需要任何人在身側指手畫腳教孤怎麼做,只需聽孤怎麼安排……倘若師父還在世,也一樣!宴興寧,同門師兄弟一場,孤不希望手上沾你的血。但你真不識相——多一條人命,也不是不可以!”

  宴安卻是心痛地看著他。

  他最愧疚的,大概就是這位師弟。

  當年,若是他和父親再堅定一些,找藉口將鄭喬帶出去遊歷四方,只要遠離辛國王室,或許能阻止當年那些事情發生。

  至少,“女嬌”這種不倫不類的稱呼冠不到鄭喬頭上!偏偏父親對辛國國主的節操有一絲絲幻想,以為上了年紀的國主還是年輕時英明睿智的君主,再混賬也有底線分寸。

  他則是輕信於人。

  結果卻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往後一切證明了——鄭喬真的是庚國王室“根正苗紅”的子嗣!一旦放開世俗施加的道德約束,便能釋放出破壞力驚人的惡獸。

  宴安明知師弟做了無數錯事,仍希望鄭喬能收手,重歸正途。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不過,現在的鄭喬不是他能說動的。

  鄭喬跟他最大的分歧在於——

  前者認為自己是國主,螻蟻沒資格評斷他行事善惡。即便評斷,也該以他為標準。

  他說善便是善,他說惡便是惡,他說對就是對,他說錯就是錯!

  一切唱反調的——

  都該死!

  正因為看透這點,宴安才更加心痛。以前那個謙和恭順甚至有些膽小的鄭喬,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副自大又荒唐的模樣?現在的他,肆意玩弄他人性命,以殘酷血腥為樂趣。

  不顧天道人倫、禮義廉恥、孝悌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