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口白牙 作品

第19章 第 19 章

 趙行:“……”

 趙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一定要找時間去做個腦部檢查,遺傳類精神疾病很可怕的,早發現,早治療。”

 趙行眯起眼,又問了另一個問題:“那剛開始,你為什麼騙我,說是梁小胖指使你做的?”

 洛鳴山快速接受了自己腦子有病的設定,低聲道:“因為當時我們剛重逢,我想給你留個好印象,不想讓你覺得我腦子有病。”

 趙行:“……”

 這就承認自己腦子有病了哈。

 趙行啞口無言。

 趙行只感覺荒謬。

 荒謬又無語,甚至連憤怒都忘記繼續了。

 洛鳴山抬頭靜靜地看向趙行,輕聲說:“無論是什麼原因,我都做了錯事,還傷害到了你,所以趙哥,你欺負我也可以,討厭我也可以,怎麼對我都可以。”

 “嘀——”

 測謊椅發出警告。

 趙行:“……”

 趙行低下頭,慌忙去尋找地上的遙控器,想要人工關閉電源,可是已經晚了。

 只聽一聲壓抑的悶哼,洛鳴山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額角青筋跳動,連手指都痙攣了。

 趙行終於找到了遙控器,拿起來一看,頓時臉也白了。

 他剛剛開設備時胡按一通,上面竟然是最大電流。

 體質弱的,甚至有可能會被電死。

 趙行渾身僵硬地抬頭看向洛鳴山,發現他渾身都疼得發抖,嘴唇也泛著白,卻淡淡笑了一下,他說:“對不起趙哥,我撒謊了,雖然你怎麼欺負我我都願意,但是我卻不希望你討厭我。”

 趙行用遙控器關閉了測謊椅,洛鳴山身上沒了束縛,直直地向前倒去。

 趙行大步向前邁一步,讓他倒在了自己的懷裡。

 洛鳴山聲音微弱:“對不起,趙哥,我還要緩一會兒才好。”

 這種程度的電擊洛鳴山確實是需要緩一會兒,大概需要三四秒。

 可他如今是人類的身份,自然要裝得像一些。

 洛鳴山決定先緩上五分鐘。

 可是下一秒,趙行就忽然在他身前蹲了下去,把他背了起來。

 洛鳴山愣了一下,輕聲喊他:“……趙哥。”

 趙行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揹著他走了出去。

 洛鳴山靜了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地環上他的脖頸。

 .

 趙行偏過頭,看了一眼枕在自己肩膀上,面色蒼白,好似已經昏睡過去的洛鳴山。

 算了。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人也被他電得半死不活了。

 洛鳴山騙他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吧。

 其實對趙行來說,事情的真相倒比洛鳴山曾經編的那個理由好一些。

 畢竟,一個是至親之友的背叛,一個純純是年紀小智商低腦子有病。

 只是……

 趙行又想了一遍剛剛洛鳴山說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感覺心裡有點兒毛毛的。

 .

 趙行把洛鳴山放到雙人間的床鋪上休息,然後去找了周銘。

 趙行走到周銘教室門口的時候,他們剛好下課。

 周銘一看到趙行就雙眼發光,刺溜一下跑了出來:“趙哥!你找我有事兒?”

 趙行:“沒什麼大事,走吧,先去餐廳邊吃邊說。”

 趙行現在名聲已經打出去了,往餐廳一坐,周圍五六個座位都是空的。

 “趙哥,到底是什麼事兒啊?”周銘一臉好奇。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趙哥今天說的這事兒,和大嫂有關係,說不定就是情感類諮詢。

 周銘簡直要按捺不住內心的八卦之慾了。

 趙行看了周銘一眼,說:“我原來聽你說過,你父親在精神病院工作,那你一定也瞭解一些相關知識了?”

 周銘謙遜道:“一點點一點點。”

 趙行:“我有個朋友,他母親確實有精神類疾病,他童年時期長期處於母親的忽視和毆打之中,本人的精神好像也有些不正常,那麼他需要系統性的精神類治療嗎?”

 周銘:“……啊?”

 為什麼突然學術起來了?

 周銘小心翼翼地問:“這個朋友,我認識嗎?”

 趙行瞥了他一眼:“這重要嗎?”

 周銘:“不重要,不重要,是我多嘴了,咱們繼續討論……你說他精神好像有些不正常,表現在哪方面?”

 趙行想了想,說:“我給你舉個例子吧。他年紀很小的時候,鄰居家的哥哥要搬家,他為了不讓鄰居離開,就誣陷對方……傷害了自己,使鄰居哥哥不得不取消搬家,留下來應對責罰。”

 周銘皺著眉想了一會兒:“這個鄰居是不是對他很好?”

 趙行:“像對親弟弟一樣好。”

 周銘:“精神方面不正常的表現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

 趙行:“後來這個人長大了,生活習慣卻有很多都停留在小時候和鄰居在一起那段時間裡,連字跡都沒有變化。”

 周銘:“這個人和鄰居長大後相遇了嗎?”

 趙行:“相遇了,鄰居對這個人態度很差,這個人卻對鄰居百依百順,有求必應,罵不還口,打不還手,會等他回家,還會送他黑卡。”

 周銘眼睛一亮一拍桌子:“懂了!是愛情啊!還是有點扭曲的那種愛情!”

 趙行:“……”

 趙行想把飯碗拍到周銘臉上。

 趙行咬牙切齒:“這倆人都是男的。”

 周銘:“那就是同性.愛情啊,都什麼年代了!”

 趙行:“……”

 趙行:“你真的看過精神類疾病的書嗎?”

 周銘聲音小了些,坦白道:“對不起,趙哥,其實我一本都沒看過。”

 趙行轉身就走。

 周銘匆匆收了碗,跟上他:“趙哥,就你說的這個情況,不管是誰聽了都覺得是愛情啊。”

 趙行:“思想齷齪,就不能是兄弟之情嗎?”

 周銘:“誰跟自家兄弟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啊,趙哥,你是獨生子嗎?”

 趙行倒是有兄弟,不過他家情況特殊,一斗起來那都是往死裡鬥,沒有參考價值。

 周銘:“趙哥,你別不信我,這世界上就沒你說的那種關係那麼好的兄弟,再說了,你說的這倆人,他們也不是真兄弟呀!”

 趙行腳步一頓。

 周銘繼續問道:“趙哥,最後一個問題,那朋友對鄰居有獨佔欲嗎?比如說不準他交女朋友什麼的。這個問題很重要,基本上能定乾坤。”

 趙行皺了皺眉:“沒有女朋友,但是……”

 “但是?”周銘眼睛一亮,“但是什麼?!”

 但是,洛鳴山從小就不喜歡他和別的小孩兒玩。

 他做的泥娃娃即便是做壞了,也只能給洛鳴山,不能給其他人。

 他給呂曉峰做了個木雕小摩托,洛鳴山都不開心了好久。

 和他走得近的呂曉峰和周銘,洛鳴山都不喜歡,現在更是……和他一起從宿舍裡搬出來了。

 趙行皺著眉搖搖頭:“小孩子心性罷了,證明不了什麼。”

 周銘嘆了口氣。

 不明白趙行一個有老婆的資深gay為什麼對這種事這麼不敏感。

 難道張嶽說的是真的,他倆其實還沒在一起?

 趙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冷冷瞥了周銘一眼:“跑題了,我只想知道他因為不想讓鄰居離開,就汙衊鄰居這件事能不能證明他精神有問題,需不需要進行治療?”

 周銘:“你剛剛說他年紀很小,是幾歲?十歲,九歲?”

 趙行:“五歲。”

 周銘:“……”

 周銘:“大哥,五歲!五歲的小孩連1+1都不知道等於幾呢,你就要把人家判定為精神病了?!”

 趙行:“我五歲時候可沒那麼蠢。”

 周銘:“對對對,你聰明,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像你那麼聰明,說不定那個小孩兒就是蠢,就是一根筋呢,真以為說了謊話,喜歡的鄰居哥哥就能永遠和他在一起了。”

 趙行皺著眉,沒再說話。

 洛鳴山小時候確實在某方面很笨。

 他會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遇到危險不知道跑,手不小心被劃了個口子不知道喊疼,只有在黑暗恐懼症發作的時候,才會小聲嗚咽……

 他甚至三歲才開始學說話。

 周銘搖頭晃腦:“但是呢,不管這小孩兒是聰明是愚蠢,是性格扭曲,還是腦子有病,他一定特別特別特別喜歡他那個鄰居哥哥。”

 .

 趙行回到雙人宿舍的時候,洛鳴山還在睡覺。

 他閉著眼,皮膚像雪一樣白,長髮如綢緞一樣柔亮,長而翹的睫毛在臉頰上落下陰影,就這樣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地躺在墨綠色的床鋪上。

 像是森林裡沉睡的精靈。

 周銘胡侃的那什麼狗屁愛情趙行一個字都不信,可週銘說的另一句話,他卻知道一定是真的。

 ——不管他是聰明還是愚蠢,性格扭曲,還是腦子有病,他一定特別喜歡他的那個哥哥。

 趙行目光從他的眼睛上滑到了他的唇角。

 那裡有塊青紫色的傷痕,是今天“對打”時,洛鳴山在地上磕傷的。

 趙行還知道,他手心還腫著,肩膀,胸口和腹部應該也留有淤青。

 趙行掀開被子去看他的手,發現右手竟然已經青紫了。

 趙行心中忽然閃過一陣懊惱。

 ——是他打得太重了。

 趙行拿出藥膏,輕輕塗在洛鳴山手心上,然後又去解他上衣的扣子。

 只是剛解開兩顆,趙行就意識到了什麼,轉頭去看牆上那個360度無死角的監控。

 趙行皺了皺眉,找了個床單,系在上鋪的欄杆上做了個簡易的床簾。

 按理說,監控後面不一定有人,就算有人也是男獄警,脫個上衣,抹個藥而已,沒什麼見不了人的。

 可是……洛鳴山到底與旁人不同。

 想當初蘇格案件時,那個從未見過洛鳴山面的獄警都能對洛鳴山的名字脫口而出,還那麼一副熟稔的模樣,明顯不知道在監控裡看了洛鳴山多少回。

 他太容易吸引人的目光了,也太容易招惹變態了。

 一想到監控器後面可能會有獄警在偷窺,趙行就覺得呼吸不順,滿心煩躁,恨不得再多掛兩層床簾。

 掛好床簾後,趙行脫鞋上了床。

 解到最後一個釦子的時候,趙行才發現洛鳴山的睫毛在不住地顫抖。

 趙行笑道:“醒了就別裝睡。”

 洛鳴山緩緩睜開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這裡太擁擠,太熱,洛鳴山臉頰都是紅的。

 他看著他身上的趙行,明顯有些慌亂:“……趙哥,你在幹什麼?”

 趙行這才發現兩人的姿勢極其糟糕。

 單人床到底有些擁擠,沒有掛床簾的時候,趙行還能坐在床邊。掛了床簾後,趙行就只能跪在床上,跨在洛鳴山身上,不過是懸空的。

 看到洛鳴山這副慌亂的模樣,趙行有心逗他,故意將最後一個釦子解得分外緩慢:“洛洛覺得我是想做什麼?”

 洛鳴山嘴巴動了動,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有些焦灼,還有些茫然。

 他最終還是閉上了眼,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來他慌得不行:“哥哥想做什麼都……都——”

 都可以三個字,卻怎麼都說不出。

 趙行不知怎麼也有點兒慌了。

 他探出身子,扯掉床邊掛的一條毛巾,扔到洛鳴山臉上,打斷他:“想什麼呢?我給你抹藥呢,安靜點。”

 洛鳴山靜了兩秒,然後輕輕哦了一聲,緩緩地把毛巾往左邊扯了扯,蓋住自己通紅的耳朵尖。

 趙行很快就給洛鳴山上半身塗好了藥:“你腿上好像還有傷,要不要褲子也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