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情敵


 就當溫稚準備離開時,司明沉空間突然新增一個狀態。他立刻點開,發現是對方轉發了一首歌曲,叫《heaven''s gate》,寓意為天堂之門。


 這首歌的意義較為特殊,從翻譯中就能看出,帶著對亡人的祝願和祈福。


 雖然整首曲風偏輕快,音調豐富,但旋律中依舊藏著淡淡的哀傷。


 他趴在床上,有些好奇司明沉為什麼會轉發這首歌。


 企鵝空間有聽歌排行榜,溫稚很少關注,但他今天一瞥,發現司明沉近幾個月聽這首歌的頻率很高。


 他稍加思索,給桑祁打電話。


 當桑祁告訴他,司明沉半年前父母雙亡時,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怪不得那晚他問司明沉父母是否在家時對方表情那麼複雜,原來是這個原因。


 溫稚抱著豎琴,鼻子越來越酸。


 雖然他不是故意的,但也間接傷害到了司明沉吧,


 把下巴搭在豎琴上,他從網絡中找出這首歌的曲譜,嘗試著慢慢演奏。


 這個夜晚,春風拂過窗戶框上的君子蘭,明亮的燈光始終照著溫稚的面龐。


 連續兩天,溫稚練得有些吃不消,原本嬰兒肥的小臉甚至微微變尖,每天早晨都要裹著被子掙扎許久才能頂著熊貓眼爬起來。


 今天又是週五,上午溫稚成功通過文藝匯演評委們的審核,敲定節目。


 王廷聽到這個好消息,直呼牛批。


 溫稚揚了揚眉:“雖然我學習差一些,但其他方面還是很優秀的。”


 李蘇認真道:“小稚,其實你學習一點都不差。”


 李蘇是他們班的第一名。能被他誇獎,溫稚挺直腰板:“是嗎?”


 李蘇:“嗯,你只是在我們班學習最差而已。”


 溫稚:“……”其實你大可不必說出來。


 這兩天,溫稚一直勤務練習,但絲毫沒忘記去向司明沉展示自己的魅力。


 每個大課間,他都會去找司明沉,不是問道題就是聊閒天,加上桑祁答應幫他,他更加肆無忌憚。


 儘管司明沉每次跟他相處時,話都不多,但溫稚喊他,他從來沒缺席過。


 兩人你來我往的舉動,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蔣凡他們甚至起鬨,說司明沉動凡心了。


 司明沉對此沒回應,依舊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只是最近心情一直很差,越來越沉默寡言,也很少出去打籃球。


 這週週五,所有年級僅上半天課,下午將在禮堂一起觀看文藝匯演。


 對於高中生來說,這無異於是一個爆炸性的好消息,可以為他們枯燥地寫題生活添加一些樂趣。


 中午大家休息時,換完衣服的溫稚走進高二一班,後排的幾名男生“哇”的一聲驚歎,隨後開始起鬨。


 溫稚臉不紅心不跳,優雅地整理溫祁山為他定製的白色禮服,並把胸前的黑色領結微微調整,享受著大家的目光。


 大家一定都在想,他像個帥氣的王子吧。為了配這套衣服,他甚至換掉了最喜歡的五指襪。


 王廷羨慕道:“你的禮服一看就不是50塊錢一天租的,就跟電視劇裡面的一樣。”


 溫王子驕傲地揚起頭顱:“我自己的衣服。”


 李蘇點頭認可:“確實很好看,有我們重點班的風采。”


 王廷實在沒忍住,好奇地問:“溫稚,你家裡是做什麼的?”


 溫稚:“什麼都做,都是雜活。我爸年輕時,是個焊工。”


 王廷撓頭,就溫稚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父親怎麼也得是個老總或者大官。


 班裡的女生也全看著溫稚:“今天你的小卷毛還做了造型?”


 溫稚稀罕地摸了摸:“是的,他們說這樣更像王子。”


 很快,下午的文藝匯演開始。學生們以班級為單位,陸續進場。


 高二一班在中間排,是觀看錶演最好的位置。司明沉入座後,桑祁說:“今天我們家小稚也有表演,到時候請大家幫忙鼓掌。”


 司明沉表情平靜,並沒有回應。


 蔣凡這時捅了捅李賀:“什麼情況,我怎麼覺得桑哥喜歡溫稚?”


 李賀:“你剛看出來?”


 蔣凡:“但溫稚好像喜歡明沉?”


 李賀:“你剛看出來?”


 蔣凡:“這是三角戀啊!”


 文藝匯演的節目內容很豐富,目前已經有合唱、獨舞、樂器演奏和詩歌朗誦。


 接下來,輪到溫稚出場。


 紅色幕布被緩緩拉開,出現在舞臺中央的,是一架象牙白的豎琴。


 觀眾席發出不小的驚歎聲,許多學生對這件龐然大物很陌生。


 蔣凡皺眉:“這是古箏嗎?”


 “這是豎琴。”司明沉忽然說道。


 桑祁微笑著說:“我們小稚從小就隨林阿姨多才多藝,經常四處去表演。”


 這時,溫稚上臺,步履輕緩優雅。


 白色西裝與象牙白的豎琴格外搭配,像是中世紀古堡內溫文爾雅的王子。


 剪裁得體的西裝服帖筆直,像是為他量身定製,將優越的腰線比顯露出來。


 當溫稚坐到豎琴前的一刻,舞臺的燈光徹底散落,披在他的髮絲上,肩膀上。微微翹起的捲毛兒俏皮可愛,靈動的眸子一彎,就連外面春日的美景都稍稍遜色。


 琴絃聲在禮堂上空盤旋。


 司明沉猛地抓住座椅扶手,指尖微微用力,沒有一絲血色。


 他的視線落在溫稚手指上,近處的音樂和他過去那段時間在腦海中傾聽無數遍的樂曲漸漸重合。


 他唇色蒼白,這段時間的壓抑再度襲來,讓他喘不過氣。


 隨著樂曲進入高潮,熟悉的旋律悄然不見,反而變為一段更為輕快明燦的陌生曲調。溫稚轉換的十分自然,別人並沒有聽出來。


 司明沉漸漸抬頭,心裡的躁鬱好像被音樂撫平。


 他是無神論者,但最近卻一直在思考,他的父母能尋找到天堂之門,享受另一世界的幸福和寧靜嗎?


 這個問題明明很幼稚,可卻成了他的心魔,他很害怕他的焦慮鬱郁讓父母放心不下他,可他越是拼命控制自己,就越是不能釋懷。


 如果那天晚上,他父母不去幫他挑成人禮的衣服,就不會出事。


 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原曲的尾聲很悲哀,他想結局是不能吧。世間的人帶著執念,他的父母怎麼能尋找到天堂之門呢?


 可溫稚演奏的這首曲子,越到尾聲愈發明朗輕快,就好像划著小船,逐漸發現外面的世界越來越明亮廣闊。


 曲調結束,全場爆發出強烈的掌聲。


 觀眾席上的燈光黑壓壓一片。


 殊不知,司明沉壓抑著眼眶的酸澀,臉色蒼白。


 這時,溫稚起身鞠躬:“謝謝大家,這首歌我在原曲上進行了改動,也是送給朋友的一件禮物,希望他能每天開心,做最了不起的自己。”


 掌聲再一次絡繹不絕。


 司明沉的視線一直追隨著溫稚,直到他消失。


 下臺前,溫稚特意看了眼高二一班的位置,雖然他看不清司明沉具體坐在那裡,但他有預感,司明沉在看著他。


 當晚,溫稚把這首歌&#格式發給司明沉,並附贈一個小狗跳的表情包。<p/><p> 很久,司明沉回覆他一句:“謝謝。”<p/><p> 溫稚:“不客氣,你要每天開心呀。”<p/><p> 司明沉看著手機上的幾個字,蒼白的臉上浮起許久未見的笑容。<p/><p> ……<p/><p> 這兩天,溫稚一直在尋找一個和司明沉私下接觸的機會。雖然他的腦袋很聰明,卻沒有資源,所以只能求助桑祁。<p/><p> 桑祁回答得很痛快:“可以,週五我邀請同學去我家玩,你也去。”<p/><p> 溫稚雙手合十:“太感謝了。等你結婚,我一定幫你封個大紅包。”<p/><p> 桑祁笑了笑:“揍性。”<p/><p> 就這樣,溫稚等啊等,終於熬到了週五。為了顯得情節比較自然,他特意等桑祁和同學們先到家玩了一會兒,才穿著帥氣逼人的衣服敲門拜訪。<p/><p> 當溫稚隨著傭人走到客廳時,發現所有的人正坐在一起玩牌。<p/><p> 司明沉就坐在中央,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運動系的夾克,黑髮乾淨利落,低頭時優越的眉骨更顯五官深刻。<p/><p> 這身衣服直戳溫稚萌點。<p/><p> 他剛要和大家打招呼,卻發現司明沉身邊坐著一位比較陌生的面孔。<p/><p> 這個男孩兒應該不是四中的,因為他一點印象都沒有。<p/><p> 但看他們的互動,又覺得很熟。<p/><p> 桑祁見到溫稚後起身:“小稚來了,我們正在玩牌,下局你加入嗎?”<p/><p> 溫稚:“嗯,可以啊。”<p/><p> 慢騰騰坐在司明沉對面,他緊張地等待司明沉主動和他打招呼。<p/><p> 終於,司明沉抬頭看他:“來了。”<p/><p> 溫稚點頭:“嗯。”<p/><p> 這時,司明沉身邊那名男生也笑著抬頭:“這位是?”<p/><p> 司明沉:“桑祁的鄰居弟弟。”<p/><p> 江乘書:“哈嘍,我叫江乘書,是一中的。”<p/><p> 溫稚揮揮手:“你好啊。”<p/><p> 桑祁這時誇讚江乘書:“乘書可是一中年級第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次全國書法大賽拿到了第一名。”<p/><p> 江乘書開玩笑道:“你這麼誇我,我都不好意思了。”<p/><p> 蔣凡他們跟江乘書也比較熟,附和著說:“乘書不光才藝好,理科更是絕了,聽說已經提前拿到了mit的推薦資格。”<p/><p> 溫稚默默道:“麻省理工,這麼厲害。”<p/><p> 這時,江乘書忽然蹙眉:“糟了,我的牌已經出出去了,這次得輸了。”<p/><p> 司明沉正在觀戰,聞言看過去:“你這樣出。”<p/><p> 江乘書湊近他:“哪樣?”<p/><p> 司明沉幫他捋牌:“這樣。”<p/><p> 蔣凡這時吐槽:“你們倆公然放水!”<p/><p> 司明沉回擊:“你們已經聯手欺負他很多次了。”<p/><p> 江乘書不好意思地笑了:“是我笨。”<p/><p> 兩人你來我往的互動讓溫稚心裡涼了半截。<p/><p> 他手指緊緊抓著褲子,忽然起身朝桑祁家裡的衛生間走去。<p/><p> 司明沉抬頭看著溫稚的背影,指導江乘書時有些走神。<p/><p> 江乘書道:“玩完這局我要走了。”<p/><p> 司明沉:“跟你男朋友出去嗎?”<p/><p> 江乘書瞪他:“別胡說。”<p/><p> 司明沉心不在焉道:“注意安全,早點回家,如果伯母給我打電話問你去哪裡,我不想對她撒謊。”<p/><p> 江乘書嘆息:“好吧。”<p/><p> 廁所間裡,溫稚撇著嘴,豆大的眼淚掛在眼眶,眼紅得厲害。<p/><p> 他都這麼對司明沉好了,司明沉也沒有回應,怎麼這麼難追。<p/><p> 而且,司明沉為什麼對江乘書那麼好?<p/><p> 別人欺負江乘書,他就看不慣,不惜破壞規則去幫對方。<p/><p> 不是說很有原則嗎?<p/><p> 還是說,對喜歡的人沒有原則?<p/><p> 溫稚越想越難過,到現在了,為了練習彈奏那首曲子他的手指頭還疼呢。<p/><p> 當然,他知道這是自我感動,畢竟人家沒要求他這樣做。<p/><p> 可他就是矯情,就是矯情。<p/><p> 擦掉眼淚,溫稚一分一秒也不想在這裡待,低著頭快速離開。<p/><p> 桑祁發現他走後,在後面追他:“怎麼了小稚,剛來就要走?”<p/><p> 溫稚搖頭:“我不舒服,我想回家。”<p/><p> 桑祁:“哪裡不舒服,我看看?”<p/><p> 溫稚:“我沒事,我先走了。”<p/><p> 這次,桑祁沒有追他,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司明沉從屋裡走出來。<p/><p> “溫稚怎麼走了。”<p/><p> 桑祁淡淡道:“家裡有事。”<p/><p> 司明沉目光仍帶猶疑,似乎並不完全相信桑祁的話。<p/><p> 一個週末很快過去,溫稚像霜打的茄子,揹著沉重的書包龜速行走在校園裡。<p/><p> 經過上週五的文藝匯演,他徹底出名。高一一班有個可愛的小卷毛廣為人知。<p/><p> 這時,他發現王廷他們都指著高二教學樓門口說著什麼,湊過去蔫蔫問:“怎麼了?”<p/><p> 王廷:“高二一班轉來了一位帥氣的轉學生,超酷的,江京市化學競賽第一,名叫謝旗。”<p/><p> 溫稚不太感興趣:“哦。”<p/><p> 王廷朝他眨眨眼:“聽說,長得像你家哥哥宋承宇。”<p/><p> 溫稚終於抬起無精打采的眼睛:“真的嗎?”<p/><p> 王廷:“嗯。”<p/><p> 溫稚嘆息:“行吧。”<p/><p> 王廷發現他的異常:“你怎麼了?週末作業沒寫完?”<p/><p> “沒,只是我最近多了個情敵。”溫稚說道。<p/><p> 王廷:“好傢伙,我怎麼感覺你每天都在演偶像劇?”<p/><p> 溫稚沒憋住,將江乘書那件事經過加工,悉數告知王廷。<p/><p> 王廷摸著下巴:“你都那麼殷勤主動了,他還對你這麼不上心,真是個渣男。這樣吧,哥教你一招,名叫欲擒故縱。”<p/><p> 溫稚抬起好奇的目光,等待王廷指示。<p/><p> 王廷壞壞一笑:“你聽我說哈…”<p/><p> 大課間時,溫稚像往常一樣,出現在高二一班門口。<p/><p> 最近,他小有名氣,所以大家都認識他。加之他不久前每天雷打不動來這裡報道找司明沉,班裡的同學也就全部都認識他。<p/><p> 蔣凡吹了聲口哨:“弟弟,今天來找誰啊?”<p/><p> 另外的一位同學附和:“是來找明沉嗎?”<p/><p> 蔣凡八卦地看向司明沉:“明沉,別練了,有人找。”<p/><p> 高二一班的所有學生,得有一半在看著司明沉。<p/><p> 司明沉正在專注地練字,聽到有人叫他,抬起頭正好看見溫稚站在門口。<p/><p> 溫稚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半袖,襯得他皮膚更白。抱著化學書的他像只乖巧的小鵪鶉,夠著纖細的脖頸這裡瞧瞧那裡望望。<p/><p> 司明沉撂下鋼筆,已經起身。<p/><p> 這時,溫稚忽然道:“聽說,你們班轉來一位帥哥?我可以找一下謝旗同學嗎?”<p/><p> 謝旗剛打籃球回來,站在溫稚身後:“同學,你找我?”<p/><p> 溫稚抱著課本笑了笑,和他一起走出去。<p/><p> 司明沉站在原地看著空蕩的門口很久。<p/><p> 片刻,他的指尖重新握住鋼筆,垂下目光。<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