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番外二
“我郎君在生我的氣,我一個人在家如何安心休息?”倪素注意著他的神情,故意嘆了一口氣,“我得出來接他,還要哄他。”
“我沒有生你的氣。”
徐鶴雪想牽她,可是手中又不空,只好道:“你染上風寒,本是因為我……”
“怎麼就是因為你?”
倪素一邊跟著他走,一邊說,“你知道我這幾日在鄉下為女子義診,昨日吹風,我衣裳穿得不夠,再說了,”
她頓了一下,哼道,“昨夜你不情不願的,要真是你的緣故,不就是我自找的?”
“……倪阿喜。”
瑩塵毫無徵兆地飛浮,在黃昏的光線裡,徐鶴雪與她進了家門,才輕聲道,“我沒有不情願。”
“什麼不情願?”
一道女聲忽然落來。
倪素與徐鶴雪同時抬頭,只見倪覓枝正從月洞門那邊過來。
“沒什麼……”
倪素一下紅了臉,見倪覓枝風塵僕僕,便揭過前頭的話,問,“你剛從欒鎮回來?”
“是啊。”
倪覓枝精神看著倒也還好,“你那個女使星珠和她那郎君硬要我給你帶些欒鎮的果子,這不,我一回來就到你們家了。”
熙祐元年倪素才回到雀縣時,倪覓枝正因小產而受夫家苛待,她父親倪宗因為惦記著她夫家給的聘禮解了他布莊生意上的燃眉之急,也不管她在夫家過得如何。
倪素與倪宗對簿公堂,倪宗被判徒三年,到了牢裡去,倪覓枝的兄長倪青文又因賭債而被人打斷了腿,她嫂子田氏見著家要散,便帶著孩子與倪青文和離歸了孃家去,倪家二房一夕之間,什麼理事的人也不剩下。
倪覓枝聽倪素的話與那陳家的郎君和離後,回家便也學著倪素,照管起了家裡的布莊生意,與母親柳氏兩個在一塊兒過日子,竟也有了從前想也沒想過的安穩閒適。
這幾日,她正在欒鎮選合適的鋪面,預備將生意也做到那邊去。
“那你何必急著回去?今日是重陽,叫你的人回去請二嬸嬸也過來吧,在我們這兒吃夜飯。”
倪素笑著說。
徐鶴雪朝倪覓枝輕輕頷首,便去放手中的東西,倪覓枝回過頭瞧他的背影,又瞧著倪素,“我一直都很想問你,你到底從哪裡招來這樣好的郎君?看著是個極通文墨的君子,我回來的路上還聽說他救了在女醫學堂做工的工匠?他還會武啊?”
“如此文武雙全,在你家裡也沒吃過閒飯,可這樣的人,怎麼就甘心入贅呢?”
倪覓枝至今仍覺費解。
倪素只是笑,“我們快走吧。”
青穹在醫館裡跟著老醫工學醫術,每日早出晚歸,今日也一樣,天見黑了才回來,在灶房門外貓著腦袋瞧了一眼,那年輕公子挽著衣袖,手上沾著水澤,回過頭來:“家裡有客,快來幫忙。”
“這就來!”
青穹立刻跑進去。
今晚這頓飯,不但有倪覓枝與柳氏在,還有那個在學堂房簷上被徐鶴雪救下的工匠夫婦,他們提著酒米上門來致謝,倪素便也留下他們一塊兒來吃飯。
“要沒有徐郎君,我郎君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指定要落個殘疾,”中年工匠不太會說話,但他有個極善言談的妻子,婦人熱熱情情地端起酒碗,“我們兩個,敬徐郎君和倪小娘子!”
今日是重陽,除了一桌好菜,還擺著一碟重陽糕,一壺菊花酒。
倪素與徐鶴雪齊齊端起酒碗,菊花的清香撲鼻,只是徐鶴雪也是個話少的人,他只偶爾與那工匠說上幾句,餘下都是倪素在與工匠的妻子,倪覓枝,二嬸嬸柳氏,與青穹幾人的說笑聲。
“徐郎君,您的畫很貴吧?”
工匠的確不善言辭,半晌才憋出一句話。
“你們有需要?”
“我們兒子也讀過書的,再過些日子便要娶兒媳回來,我們是想給他屋子裡添置些用物,但都說您的丹青極妙,那般風雅,我們這些人是不敢求的。” 工匠的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雅非曲高和寡,雲臺草室,亦與俗共賞。”
徐鶴雪說道,“你們家中有喜事,我與我妻自當送上賀禮。”
“哎呀,那真是多謝您了!”
工匠夫婦滿心歡喜,他們又來敬酒,徐鶴雪端起酒碗,他嗅慣了菊花酒的香氣,也習慣喝到口中淡如水的味覺。
但這一口飲下,他卻忽然一頓。
“怎麼了?”
倪素髮覺他的不對勁,“你別喝太急,再沒滋味,也不能像水那樣不顧忌地多喝。”
沒有味覺,他無論吃什麼喝什麼,都是一樣的全無滋味。
但正因如此,他飲酒稍不注意,沒個把握,便要醉。
倪覓枝才抿了一口,聽見倪素這話,便抬起臉來,“這酒怎會沒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