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蓬蒿人 作品

章三三六 危難之際(3)

    這份敕令的內容很簡單,也很關鍵,它表明了一個事實:

    趙寧受皇帝委派,來主持鄆州戰局,擁有鄆州戰區的軍權大權,一應跟戰爭有關的事務,趙寧都有便宜行事的權力,加封的職銜則是“汴梁北面行營大總管”。

    鄆州就在汴梁東北面,趙寧的職銜表明,他的權力還不僅限於鄆州戰區!

    “現在,你總該知道,本將到鄆州來,所謂何事了?”趙寧招招手,將所有修行者都能借助修為看清的敕令,收回了衣袖裡,而後淡淡的問李儒。

    在看清敕令的剎那,李儒便已面色紙白。

    聽到趙寧這話,他不禁後退兩步,心中翻湧起滔天巨浪,恐懼與驚悸讓他雙肩發抖。

    但他仍是緊握雙拳,勉強穩著心緒,咬牙盯著趙寧:

    “就算趙將軍是來主持戰局,但下官......趙將軍剛剛說的那些事,也需要時間查明,或許是子虛烏有,下官......下官仍有向朝廷上書,自證清白的權力!”

    說著,他回頭用飽含威脅的冰冷目光,狠狠掃視了一圈刺史府的官吏,這才再度看向趙寧:“刺史府上下,都可以為下官作證,下官絕無瀆職犯罪之事!”

    話音落下,李儒沒聽到動靜,他又回頭瞪了眾官吏一眼,於是後者紛紛拱:“刺史大人是為民做主的好官,我們都可以作證!”

    到了這份上,眾官吏倒不是畏懼李儒,而是因為李儒之前謀取好處的時候,眾人雨露均霑,就像陳景河那事兒一樣,大家依照品級的不同,各自都有入賬。

    聰明的主官,好比李儒,碰到利益絕對不會獨吞,一定會分給下屬一些,所以在場的刺史府官員,沒一個清白的。

    在李儒的帶頭示範下,平日裡大家都是收受賄賂貪贓枉法,沒少做缺德事,僅僅是沒草菅人命而已,這時候真要徹查,誰還沒點黑料?

    這不是眾官吏是不是都品德敗壞,是否發自內心想要瀆職的問題,而是主官都黑了,誰要是敢不把自己染黑,那便成了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外人。

    這種人在官場還怎麼混得下去?

    所以要是李儒倒了,以他對麾下官吏瞭如指掌的情況,屆時攀咬一通,誰也休想獨善其身。

    既然李儒把大家綁在了一條船上,那眾人就不得不支持李儒。

    得到眾官吏呼應的李儒,心中恐懼頓時大減,連腰桿也挺得直了幾分,敢於再度直面趙寧的目光了。

    只要刺史府能抱成團,他就不那麼畏懼趙寧,法不責眾,趙寧還能把刺史府的官吏,從上到下都處理了不成?

    這世間的較量,並不是誰對誰就贏誰錯誰就輸,而是看誰的聲音大、力量大。

    只要沒有觸犯太過無法容忍的原則性問題,僅憑魚肉地方、殘害百姓這種罪名,李儒有信心趙寧拿他也沒轍。

    但凡趙寧不能將他立即法辦,他回到公堂,馬上就能擬寫奏章,反咬趙寧一口。畢竟煽動百姓衝擊官府這種事,性質太過惡劣。

    官府統治百姓,這是皇朝秩序的根基,若使百姓能夠反攻官府,以下犯上,那這世道還不亂了?皇朝的統治大局何在?

    任何一個敢於煽動百姓,大逆不道危害官府、權貴的人,無論他是誰,無論他做的事有多對,都是皇帝的頭號大敵。

    畢竟每一個開國皇帝,嚴格意義上說,都是帶著一幫百姓反攻了上一個皇朝,顛覆了舊有統治秩序,才確立自身地位的。

    誰敢效仿這種舉動,那就是反賊,必須馬上根除。

    這不是李儒昏了頭,相反,這是他認清現實,格外清醒的表現。

    本朝開國太祖可以聚眾造反,但本朝內的其他人絕對不可以效仿,連有一點這樣的苗頭都行,所以州官可以放火,但百姓絕對不能點燈。

    趙寧看著李儒這副有恃無恐的可惡嘴臉,只得可笑無比。

    可笑,不是因為李儒的依仗不強,而是因為對方一點都不瞭解他,也太小覷了他,實在是談不上聰明。

    對手已經蹬鼻子上臉了,李儒還不能知己知彼,這根本就是愚蠢至極。趙寧什麼時候做事會給人留把柄了?趙寧要動一個人的時候,什麼時候會給對方以喘息之機了?若非有絕對把握,趙寧怎麼會鬧出大動靜、大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