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七 作品

第95章 第 95 章

    “這代表著,不論由那個願望引發什麼後果,都是人皇和聖地的錯。”

    鄴主撫了撫額心。

    事已至此,怨怪和自責都沒有用,薛妤將“傷亡”二字連著唸了兩遍。

    她再聰明,也不是裘桐本人,無法知道他到底許下了怎樣的願望,只能由他平時的行事作風而去揣度有可能會朝浮屠塔求的東西。

    裘桐畢生所願,不過兩件事,一為人族獨大,二為人皇至上。

    人族獨大,殺光聖地和妖都,那不可能。

    至於第二個,在第一個沒實現前,也是白日做夢,異想天開。

    除此之外,薛妤還能想到一個,便是他要求自己死後,上位的仍是裘家子弟,也就是昭王妃腹中的孩子。

    但這可能性很小,不像裘桐會做出的事。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鄴都一切步入正軌,伯父和祖父的死因,還望父親於今日公開。”薛妤不欲多留,她看向憂愁懊惱的鄴主,道:“我會即刻下旨,命令執法堂嚴查以宿州為首的二十座城池中的任何異樣,請父親批個準印。”

    她頓了頓,又道:“人死不能復生,父親不必對過去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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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中亂成一團,一連兩三日,聚集在皇城中的大人物越來越多,即便他們有心要查昭王妃,也只能緩一緩再說。

    因為薛妤的加封大典,蒼琚和九鳳那天跟著她提前到了鄴都,留在這裡的,只剩下善殊,沈驚時,音靈,還有隋家烏泱泱的十幾個。

    連著下了幾天的雨,皇城中一片死氣,因為心裡有事,再加上之前蒼琚的幾句話壓著,一品居的二樓愁雲慘淡。

    但愁雲只飄在聖地這邊。

    薛妤一走,隋家人就徹底活躍了。

    隋瑾瑜見溯侑日日在書房中處理完這又處理那,活得跟個苦行僧似的,不樂意,但又沒法說什麼,好在他忙了一天半之後,終於出了房門。

    見到他的身影,隋瑾瑜眼前頓亮,將手裡的酒牌一丟,朝溯侑招手,隔著老遠便道:“十九,你來,哥哥教你玩牌。”

    隋遇掀了掀眼皮,將兩杯後勁極高的酒推到他面前,道:“誰來了都不好使,別賴賬,喝。”

    在親弟弟面前,隋瑾瑜愣是二話沒說,一口氣灌了一整杯。

    說話間,溯侑到了眼前,他抓了張凳椅在邊上坐著,垂眼看著一桌五個人玩鬧,神色不再是一種刻意的冰冷,而是自然的放鬆著。

    “會不會玩?”隋瑾瑜問。

    “看過一點。”溯侑道:“你們先玩,我看,看會了再上桌。”

    隋家人頓時個個鉚足了勁,一連十把下來,隋瑾瑜喝了八杯。

    他也不氣,只是笑著放些狠話,結束後扭頭一看溯侑:“十九來不來,哥哥讓著你。”

    隋遇看了他一眼:“就你,我捉條狗上來都比你會玩。”

    另外四個人頓時發出意味不明的嗤笑。

    “我試試。”這樣的氣氛中,溯侑頷首,取代其中的一位上桌。

    隋瑾瑜一邊發牌一邊道:“這樣才對嘛,整天悶在書房裡,看看這又看看那,人都憋傻了。聖地的人吶,什麼都好,就是太不會享受。”

    “我跟你說,你回去之後看看妖都,看看九鳳是怎麼處理事情的就知道了,無聊的事都能給變出花來。”說到這,隋瑾瑜發完最後一張酒牌,像想到什麼似的道:“你回頭也教教鄴都那位。”

    溯侑笑了下。

    事實證明,隋瑾瑜和溯侑這兩個確實是親兄弟,抓牌時的手氣臭得如出一轍。

    半天下來,溯侑連著灌下了十幾杯桃花酒,結束時懶散地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搭在桌邊,眉目舒展著像是浸泡進了水中。

    顯出一種難得的肆意少年氣。

    隋瑾瑜已經喝得上了臉,但還有意識,他連著拍了好幾下溯侑的肩,高聲道:“這才對,這就是我們這種年齡的青年才俊該有的樣子。”

    “呵。”隋遇千杯不醉,這會轉著酒杯玩,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音節。

    “沒說你老,你別找我的事。”

    隋瑾瑜抽空回了句,又指了指外面的沉在煙雨中的街,對溯侑道:“少年人嘛,我們有家世,有相貌,有本事,就得趁著這時候享受享受生活。”

    隋遇受不了地撇了下頭,這傻子生怕自己千辛萬苦找回的弟弟被憋傻了,天天嚷著要給他鬆綁。

    “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哥哥支持你。”

    溯侑轉了下手腕,上面的傷疤在白的幾乎透亮的手背上現出一種橫行霸道的猙獰,他喝了個半醉,此時稍微動一動眉,就是鮮活的情狀。

    “好。”

    許是真被這種氣氛帶動,他為自己倒了杯酒,眼神在湊到自己跟前,那張咫尺可見的俊臉上掃了掃,扯了下唇角,道:“明日是她的加封大典。”

    “我有點,想去看一看。”

    “……”

    對視一會,隋瑾瑜受不了他話語裡“有點”兩個字,拍了下掌下的桌子,拍得酒盞中的酒都灑出小半,道:“什麼有點不有點。”

    “去!想去我們就去!”

    他撐著身體轉身,先是懊惱地撫了下額,緊接著沖走廊邊上的人道:“沉瀧之,你家傳送陣借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