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七 作品

第58章 第58章給你公子之位。

    這件事,有點蹊蹺。

    “薛榮曾和人皇做過交易,他們若是有所作,順著徹查,凡有牽連,都不姑息。”薛妤開口,眼尾在粼粼月『色』勻出點逶迤的神采。

    溯侑點頭道好。

    薛妤心底遲疑了又遲疑,半晌,皺眉撥弄了下自己的指尖,問他:“是不是還放不下?”

    溯侑半邊肩膀倚在那面斷牆上,呼吸全是潑灑的酒香,他既不說是,不說不是,最後,只是搖了下頭,道:“很長段時,我為我此生的意義,是要和他們,和羲和鬥到死。”

    在羲和大牢的那段時,他日日夜夜,抱著這樣的信念,靠著這樣的支撐才苟延殘喘著爬起來,活下去。

    而後,遇見了她,還未來得及如何籌謀報復,滿腔心神落到了替她完任務,變強大替她分憂這面上。

    時久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東西,了爛在土裡的泥,有時候連自己都覺得真相就是那樣的。

    過了就過了,他壓抑所有的緒,不提過往,不提身世,不提和羲和半字的糾葛。

    他捨不得現在的溫暖。

    薛妤啞然,半晌,她從牆頭躍下,拎著那壇酒當的聲放在他身側,道:“準你醉夜。”

    她撥了撥手指上的靈戒,又陸陸續續翻出十幾罈好酒,疊圓滾滾地圍在腳邊,像腆著肚子的胖娃娃。

    溯侑回看她,須臾,道:“多謝郎。”

    他生得俊朗,五官深鬱迤邐,口接口喝酒時是和從前截然不同的不羈放浪,從前半夜到後半夜,他只說了寥寥數句,越喝越消沉。

    直至月上空,他轉頭,看向薛妤,長指點了點前頭斷壁,聲『色』低而啞:“百年前,玄蘇倒下蝕骨水,我在那,站了許久。”

    整整夜,薛妤在心底補充。

    他像是蓄了七八醉意,眼微微往上看時,睫『毛』根根纖長,從臉頰側到眼尾的勾都爛漫地鋪上層胭脂般的『色』澤,像朵掛在枝頭,熟透了的馥郁花苞。

    那是層比子更勾魂的誘人顏『色』,舉,說是處心積慮,刻意引誘不過分。

    “她說我卑微,低劣,無恥。”

    他字句皆是醉人的酒,吐出的字輕得融入風裡,滾就過,那樣不堪的字眼,他像是不知其意,用音說出來時,每都帶著甜蜜的滋味。

    說罷,他又扯著嘴角漫不經心地笑,道:“今日又見,玄蘇說的那些,其實沒錯。”

    若不是察覺到了薛妤的息,僅憑那句“她還樂意哄你多久”,他不會那樣輕而易舉地放過她。

    他確實,像懷揣著捧泡沫趕路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甜蜜的,珍藏的東西會隨著她的疏遠,離開,化空落落的灘水跡。

    因此,被人戳破心思,他惱羞怒,又輾轉惶恐。

    他彎著風瀲灩的眼去看她,上面說的那句話,與其說是告狀,不如說是種稚嫩的,故意引她心軟的撒嬌。

    薛妤從未經歷這樣的形,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心。月光灑落在她堆疊的烏髮上,金燦燦的步搖上,她視線落在他挺立的鼻脊上,輕聲問:“喝夠了?”

    溯侑璀然笑,懶洋洋地撐著手肘點頭。

    薛妤從衣袖裡將那疊改過的卷宗放到斷牆橫面的口紅磚上,她側首,格外認真地問他:“知道我帶你來這趟,是為了什麼嗎?”

    他衣袍鬆鬆地披著,胸膛微敞,『露』出抹如山巒般起伏的鎖骨,眉落,就是派渾然天的風流姿態。

    她上前,如十年前牽他出引妖陣時樣,抬手拎著他的衣領往上攏了攏,因此垂眸,朝上抬頭,四目相對時,溯侑的呼吸有刻紊『亂』。

    “十九。”

    她道:“指揮使有三,再往上的位置,卻只有。”

    “我從螺州趕來珊州,是為了翻案,是為了,給你公子之位。”

    四下俱靜,長風吹,溯侑那點半真半假,半裝半演的醉意,隨著這句話,徹徹底底散開了。

    透過那雙眼睛,他似乎能清楚讀出裡面的意思。

    ——做了我的公子,不能另擇其主,要輩子跟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