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隱 作品

第18章 第 18 章

    “怎麼著了?”

    吳江看了看門口,就苦著臉迅速小聲說了當日他在殿前插嘴的事。

    “兒子後來越琢磨越不安,總覺得聖上那一眼讓人驚得慌。”

    “糊塗。”馮保斥他,“揣摩聖意是大忌,平日裡我教你的都學到狗肚子裡去嘍?”

    “兒子也是想在御前表現的機靈……”

    “機靈?你機靈的表露痕跡那叫蠢,不著痕跡的表現那才是真人。這點你做得就不如那徐世衡。”

    說到徐世衡,馮保突然問了句:“聖上初十那夜,是徐公公當得值?”

    吳江道:“可不是,奴才聽了您的叮囑,遂就想法躲了這差。”

    馮保忍不住扶了扶後腰,吸了口氣:“他倒是好運道。”

    同樣是聖上夜半出長信宮,到底還是那徐世衡運道好些,沒像他這般遇上這頓無妄之災。

    “乾爹,明個是十六……”

    “你同樣也躲著些。”馮保道,“長信宮這段時日的風向不對。”

    他尚不知聖上與貴妃娘娘究竟是鬧得什麼矛盾,可總歸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躲著些不帶差的。

    十六這日清早,勤政殿的宮人就來報,聖上今夜要招貴妃在養心殿侍寢。

    送走了宮人,於嬤嬤心情沉甸甸的去稟了娘娘。

    這已經是聖上這月來,第三次招他們娘娘侍寢。

    而且,自打娘娘守完三年孝重開長信宮後,這是聖上頭一回招娘娘在養心殿裡侍寢。

    文茵同樣也在想這件事。

    剛入宮那年,他將她的侍寢地點設在了養心殿。

    箇中緣故,有他對她的威懾,也有他對她的恩典。

    之所以說也有恩典,那是因為當年她不想讓他踏足長信宮,而他竟也允了。

    直至元平十三年,她長信宮重新開啟後,他打破了之前的鐵律,開始踏足長信宮。或許從那時候起,他就在強硬試探的一點點逼她的底線後退。

    如今他再提讓她去養心殿裡侍寢,大概也是打著跟從前同樣的主意,恩威並施罷。

    晚間,於嬤嬤給她沐浴梳洗的間隙,想要去給她拿酸果過來。

    “不用了嬤嬤。”文茵制止住。

    如今早已不同於元平十年錦衣衛剛重啟那會。錦衣衛的勢力已經滲透到這座皇城的每個角落,出了這暖閣,他們的一舉一動大抵都在那帝王的掌控之中。

    她侍寢前若適用酸果,那讓養心殿那人該怎麼想。

    “我看開了嬤嬤。”她捧了水撩向頸子,慢蠕動了唇:“一具皮囊而已。”

    或許人被壓迫到一定程度,會麻木的吧。此刻的她比之元平十年時那尖銳的反應,好似已經遲鈍了很多。

    皮囊而已,他要,就隨他。反正,她也沒有什麼再能失去的了。

    躲著,厭著,棄著,虛與委蛇,笑臉相迎,她也累。

    他膩了她的恭順,她也何嘗不是受夠了這身心俱疲。

    要她的改變不是?那她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