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 身在曹營心在漢

 眾人頓時感覺到後背冷汗直流,夭壽啦,你竟敢說朱老四是造反起家?

 這種話也敢說?

 朱祁鎮卻一副的不以為然,繼續說道:“不過,朕也沒拿刀子架在你們脖子上,你們為何造反?倘若是災年,百姓活不下去了,只好造反,朕還能體諒一二,可你們呢,每日錦衣玉食,家裡的銀子足夠十輩子享受的,就這樣還想著造反?”

 “再說說你們是怎麼造反的!”

 朱祁鎮似乎來了興致,開始侃侃而談。

 “想要造反,至少要有詳細、周密的計劃,而你們呢,一群烏合之眾,遇事沒有任何反應能力,以陰謀詭計以圖大業,卻不知收買百姓,你們說,這樣能成事嗎?你們做朕的臣子,每日尸位素餐,做反賊,乾的也不怎麼樣,真是失敗!”

 這番話嘲諷意味十足,這簡直是一點臉也不給了。

 不過好在,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也沒人打算要臉。

 眾人沉默許久,終於,有人開口了。

 “皇上開恩,臣等絕無反心。臣受國恩,每日所思所想,都是為陛下盡忠職守,臣的忠心,天日可鑑啊,皇上……”

 朱祁鎮循聲望去,原來是中軍都督熊忠健。

 這人怎麼……如此的恬不知恥?

 按理說,既然是武將,至少要表現出鐵骨錚錚的模樣。

 “天日可鑑?”

 朱祁鎮聽到這錢謙益的話,真是說不出的諷刺。

 “臣這些年兢兢業業,為皇上,為大明,鎮守南京,此心天日可鑑啊!”

 朱祁鎮隨即道:“爾等謀逆,現在該怎麼說?”

 這跪地的眾臣,此時已是如芒在背。

 而對於朱祁鎮的恐懼,也已佔據了一切。

 熊忠健痛哭流涕道:“皇上……老臣湖塗啊……”

 咬了咬牙……

 似乎心知到了這個時候,還繼續抵賴,只會繼續成為笑話。

 朱祁鎮笑笑,問道:“僅僅是湖塗嗎?”

 熊忠健趕忙說道:“老臣對皇上,對大明忠心不二,可是,江南的白蓮教根太深了,老臣若是不答應他們,他們勢必會想辦法將老臣除去,因此,老臣只好虛以為蛇,本想著尋個機會密奏皇上,可是,還沒來得及……就……就……”

 朱祁鎮都笑了,問道:“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熊忠健連連點頭,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

 “放你孃的屁!”

 朱祁鎮騰地站起身,指著熊忠健說道:“這些年來,你收了白蓮教多少銀子,你以為朕不知道?”

 熊忠健臉上抽搐了一下,趕忙解釋道:“皇上,這都是權宜之計啊,白蓮教已遍佈江南,平日裡他們有事希望老臣關照,老臣幫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以至……”

 “以至什麼?”

 朱祁鎮死死的盯著熊忠健,恨地咬牙切齒。

 “以至於……做了不少湖塗事,接受他們的孝敬,他們有時販賣一些朝廷違禁之物,也是臣給他們批的路引,還有……”

 他如數家珍,娓娓道來。

 朱祁鎮都給氣笑了,帶著戲謔的語氣,問道:“莫非,這些都是你的權宜之計?”

 “老臣又何嘗不知道做的這些事,危害社稷,老臣沒有這些該死的清流們這般厚的臉皮,他們無論做任何事,都曉得立一個貞節牌坊,要將這些事變得名正言順,這些事錯了便錯了,臣無話可說。只不過,皇上突然想要開海禁,如此一來,有些事定要瞞不過,老臣擔心……擔心……”

 “擔心朕抄了你家?”

 熊忠健已是哽咽難言,涕淚直流。

 朱祁鎮神色漸漸沉了下來,說道:“那朕就遂你的願,來人!”

 樊忠答道:“臣在!”

 朱祁鎮緩緩道:“中軍都督熊忠健,凌遲處死,抄沒所有家財,誅九族!”

 話音未落,熊忠健兩眼一翻,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