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疲 作品

第六百九十六章 潛隱

但是相對於那些只能看到,大雲教所帶來種種好處,的諸多新進之輩和底層信眾;已經管下十五個鄉“香壇壇主”的寧弈;在這數年間則是窺探和見識到了更多的內幕,比如教內中上層的酷烈手段。

以及一些被稱為護持之法,見不得光的巫祝惡降咒殺手段:比如,鄉土中一些不肯接受教義,反而派人械鬥攻擊的頑固社首,會突然遭到慘烈橫死的天譴;或是相關家人、親族普遍得了毒瘡、惡疾。

還有某些鄉土地方,突然就冒出了小範圍的時疫;雖然不至死人卻也無力勞作。然後尋常的施藥問醫手段收效甚微。唯有家人入教之後,為其專門請來香灰和小像,連日唱誦再三之後才能慢慢痊癒。

但更直接的殘酷手段,則是依據教中的護持法門,對於那些叛教,洩密之輩的處置。至少在寧弈所知中,從來沒有人能夠安然逃脫的;無論是本地武德司的探子,還是江都縣的眼線,或是其他人等。

更何況在天象異變之後;這些教中的護法、經師、傳使們,也開始陸續展示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神通手段,而令大多數教眾愈發的虔心不疑;更有心志不堅的探子,在軌儀中痛苦流涕的自首舉發。

再加上,那些被長生藥和恢復青春的修持法門,吸引而來的不再是普通的富貴人家;還有公門中人,官宦家眷;乃至是在職的官吏、豪商縉紳們,主動為大雲教的日常傳道行事,提供著種種的便利。

寧弈甚至可以認出其中一部分人來。雖然身為地方次級分壇的召集人,他並沒有資格參加那些高層之中,專門為一些秘而不宣之人所舉行的曼陀羅密法;但是在遠遠瞥見時,卻可以認出個別特徵來。

所以再很長一段時間裡,寧弈甚至不敢主動聯繫府尊,也不敢向直屬的上官提及分毫。因為他不能確保,自己的同僚、手下和部署中,有多少是傾向大雲教的同情者;又有多少是在家供奉的信徒呢?

這種內外巨大反差、而舉世皆疑的絕望感,幾乎淹沒了他而要將其逼瘋了。所以,當他聽到在鄉土地方几近一手遮天的教中成員,居然還會有個畏懼的“當世太歲”時,幾乎是如釋重負、欣然若狂。

然而,再聽到此輩要分散蟄伏起來,卻又不由的憂急如火。要是真讓這些好容易聚附在一處的中堅成員,再次分散之後;想要枚平此輩有不知道要糾纏到猴年馬月去了;因此他迫不及待想傳出警訊。

然而,就在身為驛丞的寧弈絞盡腦汁,如何將這個消息轉送出去的時候;突然間氣氛一變,幾名膀大腰圓背甲持刃的法兵,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而在他們手中,還倒拖著一個血肉模糊的癱軟人形,

霎那間,在場這些會首、社頭們,都不由騷動不安起來;而寧弈的心則是一下降到了冰點。這顯然又是哪個被當場捉住的暗探;在這個節骨眼下,無疑又進一步加大了,他連夜送出消息去的難度……

“想不到,還有這種矇昧惡賊混同黨羽,欲以官家惡法,壞我救世大道。”而一貫鶴髮童顏、慈眉善目的大經師,也慢慢開口道:“豈不聞天象異聞警兆頻頻,紅蓮末世就當眼前,唯奉彌勒得救。”

隨即,他突然就舉起手中的浮塵,指向了寧弈所在的方位。</div>